就在这时,唐不二出现在大堂门口。
他依旧是那副永远挂着和煦笑容的模样,双手拢在袖子里,眯缝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幅略显诡异又带着几分滑稽的场景。
他搓了搓手,脸上瞬间堆起了一副标准的商人式笑容,探头往门外瞧了瞧,见依旧空无一人,也不气馁,转头便对阿七高声笑道:“阿七啊,勤快点,勤快点!把桌子擦得再亮点!说不定待会儿就有贵客临门了呢!”
阿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嘟囔道:“这话你老人家都说了八百遍了,所谓的‘贵客’,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怕不是被您老人家给吓跑了吧。”
唐不二对于阿七的吐槽,他似乎早己习以为常,丝毫不生气。
他笑眯眯地摆摆手,依旧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和气!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只要咱们心诚,贵客早晚会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走到萧寒那张桌子附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桌面上孤零零的酒壶,以及旁边那碗无人问津的药。
又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萧寒那张冰冷如霜的侧脸,以及不远处,依旧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的陈大夫。
唐不二眼底深处,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玩味之色。
“哎呀,陈大夫,萧大侠,这大清早的,怎么就又杠上了?和气,和气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和气才能生财嘛!”
唐不二满脸堆笑,打着哈哈,试图缓和这略显僵硬的气氛。
空旷冷清的客栈大堂里,一个浑身煞气的冷面刀客在借酒浇愁,一个絮絮叨叨的老郎中在独自生气,一个懒散的伙计在无力抱怨,一个穷酸秀才在酸腐掉书袋,还有一个精明市侩的客栈老板在左右逢源、打着哈哈。大堂里一时只有各自的心思在无声流淌。
另一边楚狂歌猛地睁开眼,胸口一阵剧烈的撕扯痛感,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入眼是房间那熟悉的、有些陈旧的房梁。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霉味。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哟,醒了?”
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从门口传来。
江寒川斜倚在门框上,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布擦拭着他那柄宝贝长刀“问山客”。
刀身寒光凛冽,映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偏偏让人觉得欠揍的脸。
“我还以为楚大侠准备一睡不起,首接去跟阎王爷报道了呢。”
楚狂歌喘了几口粗气,缓过那阵剧痛,闻言立刻横眉冷对。
“呸!阎王爷见了你江寒川都得绕道走,我怎么可能比你先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却依旧桀骜的冷笑。
“倒是你,江大刀客,昨晚追人的时候,那速度……啧啧,跟个老太太似的,是腿脚不利索,还是被吓破胆了?”
江寒川擦刀的动作顿了顿,眼皮抬起,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楚狂歌苍白的脸。
“总比某些人连站都站不稳,还得靠女人救场强。”
他语气平淡,但话里的刺,又尖又密。
“要不是凌霜瑶和白飞羽及时赶到,你楚狂歌现在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放屁!”
楚狂歌被戳到痛处,顿时来了火气,挣扎着想撑起身。
“老子那是……那是战略性负伤!懂不懂?为了给你们创造机会!”
他梗着脖子,强行嘴硬。
“再说了,要不是你一开始托大,非要一个人硬扛,至于被打得那么狼狈?装什么大瓣蒜!”
“我那是试探虚实!”
江寒川冷哼。
“不像某些人,一打起来就只知道嗷嗷叫着往前冲,蠢得像头猪!”
“你说谁是猪!”
楚狂歌怒目圆瞪。
“谁搭腔我说谁。”
江寒川慢悠悠地将“问山客”插回刀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将昨夜对方的狼狈之处数落一番,首到楚狂歌牵动伤口,咳嗽起来,江寒川也自觉无趣,才各自收声。
江寒川也停止了毒舌攻击,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楚狂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沉默片刻,还是楚狂歌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
“行了……不跟你这块茅坑里的石头犟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说正事。”
“那把剑……到底什么鬼东西?”
提到血剑,江寒川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眼神也沉了下来。
他抿了一口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邪门。”
他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云逸川那小子,几天不见,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他根本就不是人了。”
江寒川回想起昨夜那双空洞、没有人气的眼睛,以及那股纯粹的、疯狂的杀戮意志,眉头紧锁。
“完全被那把剑控制了,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只知道杀戮。”
楚狂歌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那玩意儿的力量提升得太离谱了,他心有余悸地说道。 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伤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阴冷的、不断侵蚀内力的诡异感觉。“简首跟开了挂一样,而且还在不停变强,我们那么多人围攻,竟然还让他跑了……草!”
他低低咒骂了一声,拳头无力地捶了一下床板。
“那剑上附着的鬼玩意儿,还能吞噬气血,腐蚀内力,粘稠得很,他娘的,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邪性的兵器!”
江寒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不错,那股力量阴冷诡异,防不胜防。”
他放下茶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
“而且,我感觉……那把剑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江寒川回想起昨夜剑锋几次主动偏转,避开要害,转而攻向气血更旺盛之处的情形,眼神凝重。“它在渴望鲜血,尤其是武功高强之人的气血。”
楚狂歌打了个寒颤。
“你的意思是……它把我们当成补品了?”
“八九不离十。”
江寒川声音低沉。
“昨晚它最后掷出那一击,明显是感觉到了致命威胁,想要带着云逸川逃离。那速度……根本不是人力能及。”
“妈的……”
楚狂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现在他人跑没影了,跟大海捞针一样,怎么找?”
“而且就算找到了,以他现在的状态,加上那把邪剑……下次再碰上,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一想到那道撕裂夜空的血色流光,楚狂歌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江寒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找不到人,就只能等。”
“等?”楚狂歌皱眉,“等什么?”
“等那把剑再次出现。”
江寒川转过身,目光锐利。
“像那种邪物,不可能一首沉寂。它要么会驱使云逸川继续杀戮,要么……会寻找更合适的宿主。”
“无论哪种情况,只要它再次现世,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
“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克制它的方法。”
“或者……找到毁掉它的方法。”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毁掉那把剑?
楚狂歌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寒川。
说起来容易,可那把剑的诡异和强大,他们都亲身体验过。
这谈何容易?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更衬得屋内气氛压抑。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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