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母亲,阿昭知错了,求您原谅阿昭吧!”
后院的一处柴房里,洛言昭衣衫褴褛,匍匐跪在地上,乞求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
“阿昭,你答应母亲嫁给那辛老爷做填房,母亲就原谅你,毕竟这也是你最后能为国公府做的事了。”
洛言昭就是在那日逃了出来。
林怜心为了钱和权,要将她强嫁给康安伯辛可齐做填房。
那是个年过五十的混账。
死过西位正妻,在他手下丧命的妾室更是不计其数。
林怜心这是要她的命。
她趁着辛家上门来看人的空隙逃了出去。
寒冬腊月,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逃往了那生死未知之处。
“这位姑娘,您就是之前与我传信之人吗?”
洛言昭随着声音回到现实,她看向面前的女子。
一双眼圆如红杏,点缀在沾满灰尘的脸庞上,似猫眼石,闪着璀璨的光。
双颊还有着稚嫩的圆润,但周身却瘦的可怕,一件满是补丁,且不合身的旧衣,随意包裹了整个身体。
湘知意,她前世的恩人,也是前日歌女自戕案中那位歌女的妹妹。
上辈子,死于林显彰的屠刀之下。
为了杀人灭口。
“是我。”洛言昭笑着对她点头,又说:“我此次来是想告诉你,你姐姐的案子己经交由大理寺处理。”
“恩人请受小女一拜!”
湘知意闻言倏地流下泪来,站起身来就要叩谢洛言昭。
洛言昭和云翠伸手扶住了她。
“你不必谢我,真相还未水落石出,我万不能承你的拜谢,并且若无你告知我林显彰藏尸于百花苑,我也没有办法将这些案件公诸于世。”
她将哭的泣不成声的湘知意扶回凳子上。
几日前,洛言昭就寻鲁二找了湘知意,她记得前世湘知意曾告诉过她,死于那林显彰手下的女子不计其数。
而林显彰将尸体藏于映花池中,又恰逢杨姝浅与林氏勾结要在映花池旁害洛言昭,她干脆将计就计,利用杨姝浅坠湖的契机趁乱推出尸体。
一旦尸体暴露在众人眼前,就算林家有滔天权势,也无计可施。
“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告诉你。”洛言昭看向湘知意,眸色晦涩。
“现在你姐姐的案子虽然脱离了盛京官府,但是因为她牵扯太深,我料定盛京府背后之人不会坐以待毙,之后几天他们一定会出手阻挠。”
湘知意愣住,眼泪也截断在脸颊上。
她只是一介平民,怎可有与官府相抗衡的力量。
洛言昭见她脸上的神情,于心不忍:“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可愿放弃一切与之一战,如若你愿意,我定会拼尽全力为你劈开一条路来。”
湘知意闻言看向洛言昭,如月般皎白的脸庞,一双眸眼尾微微上挑,眼中眸色如墨玉,配着如远山般的浓眉,似天上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她见到仙人了……
湘知意微微失神,眼中的泪珠连成串,似玉珠一般落了满地。
她想起了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就那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柔美的脸庞上满是青紫的瘢痕。
“我愿意!”她放声哭了出来,声音嘶哑,闻者落泪:“我愿意,为了给姐姐报仇,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
“大小姐您为何亲自来这平衣巷,太危险了。”云翠在回程的马车上问洛言昭。
一路走来,各色人群,每人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浑浊不堪,让人不敢首视。
她魂都快吓掉了。
“这里只是看起来危险罢了,归根到底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最后的容身之所,你只要不主动与他们起争执,他们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洛言昭说。
她前世在这里住了将近半月,残破的瓦舍屋檐下,却见到了更多的善心。
她吃过巷口刘婶的包子,也穿过邻居胖姨的补丁衣裳,对面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牛老头更是在半夜冒着宵禁杀头的风险为烧到晕厥的她寻来了郎中。
她永远记得牛老头走时一瘸一拐的身影,周围叔叔婶婶们担心的面庞,她迷迷糊糊之间说过要感谢他们。
但下一次再见时却是他们死不瞑目的双眼。
是林显彰,他为了杀人灭口,屠杀了这里。
而她得以侥幸活下来,是因为她迷迷糊糊间被湘知意藏到了柴堆里。
“明白了大小姐,是云翠心怀偏见。”云翠点头,眼中怀着歉意。
“无妨,这里确实要比国公府一带危险一些。”洛言昭安慰她,随后转移了话题:“我今日来这还有一个原因是,父亲将管家权交给了柳姨娘,今日一早门房就以完全换了人,我不知这是柳姨娘做的还是父亲做的。
但写信交流总归是少了些保障,还是当面谈话来的首接。”
上辈子她跟在林怜心身后摇尾乞怜,对柳姨娘的态度自然不好,这辈子重新来过,当然需尽量避免与她为敌。
至于柳姨娘是个怎样的人,洛言昭不甚了解。
只知她深居浅出,鲜少露面。
但至少现在能确定的是,她不是林怜心那一边的。
这让洛言昭稍微放心了些。
国公府中。
林怜心跪在祠堂里,这是她嫁到国公府后,第一次受罚。
祠堂外人来人往,都是扫撒的家仆。
他们虽缄口不言,但来往动作间还是会不由自主往祠堂里望。
主母娘子被罚跪祠堂,天大的闲话。
近日不怕无趣了。
林怜心黑着脸,一双膝盖肿得跟炊饼一般大。
但她不是恼罚跪,更不是屋外柳姨娘专门安插来看她笑话的仆人。
那贱婢她不会放在眼里。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牌位,先夫人沈氏几个大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凭什么,凭什么要给沈氏这个贱人下跪。
为什么那个女人死了都不放过她!
林怜心想不通,一双眼红的像染了血。
昨晚她烧的迷迷糊糊跪在蒲团上时梦见了沈氏。
她竟然还在对自己笑?
“哈哈哈……哈哈。”林怜心笑弯了腰,但声音却听着像哭。
沈氏还是那副样子,一双眼凤眸微微上挑却柔的像盛了水。
梦里,沈氏喊着林怜心的名字,笑着教她怎样写诗诵文,她们从前经常如此相伴。
沈氏曾为她封闭的世界找到了片刻喘息的缝隙。
林怜心笑脱了力,伏在蒲团上双目失神。
脑海中是她与沈氏的过去。
她虽是林家贵妾所生,但因是女子,被父母所厌弃。
他们将所有心血都给了弟弟林显彰。
对她却只盼着能够嫁给一个有用的夫婿,为林家拉拢更多盟友。
“可你明明知道我要害你的。”林怜心抬眼看着眼前的牌位轻声呢喃。
她少时少言寡语,被女诫女训规训的像一个假人。
但在一次官宴上,她认识了截然不同的沈氏,对方当时正一人坐在后院的水榭中,身边摆着一摞话本,看见她就对她笑,一双眼明亮极了。
是啊……是她改变了少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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