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湘姑娘的伤没有再渗血了。”
张妈妈撩开重重的隔帘,走到谢氏身边。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也从她身后涌来。
“有鼻息了吗?”谢氏问。
张妈妈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您别太忧心,大小姐说要三日呢,今日才刚到最后一日。”
谢氏闻言轻轻松了松气,但一颗心还是悬着的。
太惊险了,撞柱而亡,假死脱身。
这可是欺君之罪。
她不知为何洛言昭会用这样危险的法子。
这几乎是逼死了林家的后路。
她不敢想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这孩子,太大胆,却让人心疼。
“阿昭怎么样了,她到哪了。”谢氏又问。
张妈妈:“前头平霜传信说到城郊了,估计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昨日湘知意撞柱假死后,洛言昭拜托谢氏找了一处庄子来给湘知意疗伤。
谢氏选在了城东万丈山下谢家的一处茶庄里,这里西周空旷,除了与文老太师家的茶田相邻,便再无人烟。
“再等等吧。”谢氏担忧着说。
另一厢,洛言昭带着香菏和平霜正在赶往茶庄的路上。
平瑶则留了下来照顾云翠。
云翠己经醒了,但依旧下不来床,只能慢慢休养。
只要平安就好,洛言昭心想。
城郊小路颠簸,震得她有些头晕。
“大小姐,您还好吧,要不要停一下,您的脸都白了。”香菏坐在一侧,伸手扶着有些不稳的洛言昭。
“不能等了,知意还在等我,她在盛京周围多待一天,危险就多一分,得快点将她送到北坡谢家军营去。”
洛言昭给湘知意另谋了出路,她公然撞柱而死。
在盛京城里己经是个明面上的死人。
所以她得消失。
而多年驻扎在北境的谢家有单独的娘子军,是最适合湘知意的出路。
知意是个要强又不服输的性子,去军营磨练,或许能创造新的天地。
“此处是哪?有些眼熟。”洛言昭有些想吐,撩起窗帘透风。
窗外是一处庄户大门,此时正大门紧闭。
平瑶顺着洛言昭的话抬头瞧了瞧:“小姐,那是文老太师的庄子,那晚我们就是在这儿借的郎中。”
洛言昭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此熟悉。
她脑海中想起那晚的大雨。
吃人般的黑。
那扇门后的亮光描绘的那个人影。
看不真切面庞。
“平瑶,你了解那庄户上的人吗?可知管事是谁,大概身量如何?“洛言昭问。
那男子既然能将郎中借给她们,一定是有实权的。
那只有庄子上的管事最相符。
但平瑶的答案却不如洛言昭所想,她皱起眉回想了一下,才说:“我从前只见过一次那位管事,只知他大约年过五十,身量五尺半,是文老太师乡下的亲信。”
不是管事?
洛言昭稍稍惊讶,随后又释然。
既然打了照面,总会找到人的。
与此同时,文家茶庄里。
一位玉面郎君,正坐在茶园亭中朝阳下。
他身着一身锦绣青衫,气质儒雅却不柔弱。
在他面前是今年新炒的茶,泛着幽幽清香。
“公子,那位姑娘的马车经过了门口。”
说话的是茶庄的管事,他今日正准备安排庄中事务,门口的守卫便来报了信。
大雨中的那位姑娘来了。
又走了,只是经过。
侍卫说话大喘气,听得管事给他头顶开了一瓢,才又匆匆来给公子报了信。
“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了吗?”男子开口问道。
管事抬头看过去,就看到男子被笼罩在柔和的朝阳中。
光透过雾,像一层轻纱,为他添了几分朦胧。
管事只看得到他的侧面,刀削般的棱角,在他身上却不过分凌厉。
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柔到极致的眼,澄澈如清池,不着一点污。
管家在心中叹气,真是像极了文老太师年轻时的模样。
可偏偏那双唇又像极了故去的太夫人,自带桃樱粉,却又淡薄近无情。
“公子,还不清楚。”管事回答道。
他收回眼,给前方的公子添了一杯茶,默默退下。
公子:“不急,总会再遇见的。”
不多时,洛言昭己经赶到了谢家庄子。
她被香荷扶起来到湘知意的床边,此时对方刚醒,一双眼还朦胧着。
她看见洛言昭,身上还带着晨露的清香,一进屋,血腥俱散。
“知意深谢洛小姐大恩。”她看见洛言昭,抬手就要掀被子下床来。
洛言昭先一步伸出手按住她。
“不必谢我,这是林显彰罪有应得。”
她不等湘知意说话,便又开口。
头越来越晕了,她等不及叙旧,也来不及感怀,所有的事都必须尽快。
近几日林家安分了很多,但时间拉长,她无法保证林家是否会卷土重来。
“知意,你愿意去军营吗?”
湘知意愣了一瞬,她看向洛言昭。
“军营?”
“我一介女子,也能入军营吗?”她声音小小的,似不可置信。
洛言昭露出笑容来,对她说:“女子从军难,但并不是完全无门路,我二叔母家有一支娘子军,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助你进去。”
“只是条件有些艰苦。”洛言昭又说。
湘知意听了洛言昭的话,只愣了一瞬,便立马回答:“我愿意的,军营再苦,也赶不上吃人的盛京。”她一时有些激动,眼也盛着泪,只是未流下来。
“但是洛小姐,我承了您太多的恩,该如何还得清呀。”
她红着眼,眸中却有忐忑。
即使是在敲登闻鼓时也未如此担忧过。
她怕洛言昭会被她所累也担心自己配不上对方的好。
洛言昭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不用说这些,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你上辈子的恩,我今世才来还,原是我欠你的。
洛言昭有柔着脸笑了笑,接着说了下一步安排:“既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事不宜迟,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平瑶带着谢氏的人,一早就在门外准备好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不会让湘知意受伤。
“这是我家娘子军中的一位女将军,她名叫杏川。”谢氏走到洛言昭身边,她身后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女子。
洛言昭看向她,只一眼,就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从对方的身体里迸发。
她点了点头:“杏川将军。”
“洛小姐妆安。”她向洛言昭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就转向了马车,动作利索得将裹着厚被褥的湘知意抱了上去。
好臂力!
洛言昭微微惊讶,眼中欣赏更甚。
湘知意被稳稳得放在了马车中央,洛言昭上前向她告别:“知意,好好生活,我会来看你的。”
“好,我一定不辜负洛小姐的期望。”
马车关了门。
洛言昭看向杏川,对方坐在马车前身姿挺拔。
“出发吧。”洛言昭说。
——马车启程,尘沙飞起。
洛言昭与谢氏等人驻足在原地,看着遥遥远去的马车。
心中都是离别苦。
“咳咳……”一阵冷风掠过,洛言昭忍不住咳了咳。
“阿昭你怎么了?”谢氏听见了咳嗽声忙为洛言昭拢了拢衣领。
洛言昭摇了摇头:“无妨的,二叔母,我们回去吧……”
她转过身,抬脚准备回房中。
可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黑暗顷刻降临,吞噬了洛言昭的视线。
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还有众人的惊呼声。
“阿昭!”,“小姐!”
洛言昭闭上了眼,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真好,我没有像过去一般,倒在冰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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