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过程很顺利,和李总管之间的配合非常到位,双方都很满意。
第二笔款也顺利下发。100个小金鱼。
饭店要求先抢出二十间间客房,因为总有人来。
这可忙坏了做螺钿和大漆推光的工友们。加班加点地干。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先做完了二十二个房间。做的非常到位。
李总管查看了昨晚的房间,很满意。
白床、白柜、白写字台,镶嵌着各种螺钿。真是美不胜收。镶嵌的各种人物,各种山水名画,尤其是有洋人的图案,很到位。
巴黎圣母院的尖顶造型也跃然柜面。
李总管看了拍案叫绝。
一切都很满意、也非常顺利。
突然,一切工作叫停了,不知什么原因,所有的工程全部停工。
原因不明。
李总管接到通知,现在有军队准备入驻。饭店全部暂由军队接管。一切正常的接待工作都暂停。
军队要求饭店,无偿提供服务。饭店予以拒绝。
军队后来多少给了点款项,少的可怜。
一凡问李总管,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答案是未知。
李总管说西安快解放了,所有的旧的机制,正在发生变化。
胡宗南的部队,一而再再而三的撤退,就是逃跑。
西安很多地方都在自治,暂时成真空状态。
我们饭店总监正在积极协调。力争把施工的事情先定下来,不要耽误。
军队能住多长时间,也要看时局。
军队的人说,如果不打仗,他们很快就撤退。
李总说“但愿如此吧。”
果然不出所料,军队住了有半个月,就全部撤出了,军队撤走了,可活还得重新操作,很顺利的活,一停又得重新再衔接,很麻烦。
有个别的地方,就得废掉。
曾山说:“有十几套房间的大衣柜门的镶嵌都废掉了,得重新下料。”
“下吧,有什么情况都得研究。”一凡坚决地说。
李总管也说“先接上活再说,具体事宜以后再商量。“
一下子打乱了节奏。
饭店的业务量,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每天都有新的新闻不时地冲进耳朵里。
有人说新的部队来重新管理饭店。
也有人说洋人开的饭店全部暂停。
还有人说以后按需要分配物资。
真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有一个可以肯定的是新的人民政府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凡和大家一样,心里是懵懵的,不知新政府会是什么样。
听说是叫人民政府。那就是人民当家做主人。怎么做主?不太知道。
李总管也是一脸懵,不知这新时代是什么样子,是全部军管?还是自己随便?无从下手。
李总管说我们就先干好自己的事吧。
一凡心里也明白,事事要加快速度,不能再半截出什么乱子。
一凡和曾山说我们提速吧,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在什么地方。
大家都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加快速度,再快点。
很快活就到了尾声,一凡叮嘱大家,活还得细,不能萝卜快了不洗泥。
大家所有的活,都认真地收尾了。
一凡对时局的判断也在左右徘徊。
饭店的活,必须马上结束,否则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发生,时局未知。
一凡和曾山马不停蹄的来回奔波,设计上的调整、木工的修复、打磨修整、颜色调配、位置调整等等一系列的有机的调整。
内紧外松,活是紧张的,内心是平静的。以不变应万变。以万变应不变。
后期进度速度惊人,李总管心里明白,一凡是怕有变故。所以李总总是及时将资金顺利拨下。
转眼进入尾声,活基本完成,个别地方适当修整。
资金也很到位,只差50个小黄鱼,成本己经收回。
一凡的心总算能放松一下。曾山、广平和谢彬也松了口气。
工人陆续撤场。
突然,一凡接到一个开会通知。
一凡和曾山莫名其妙的感觉。
饭店总监召集所有的施工单位,宣布一件事:
施工总管李勋被免去职务,调离西安西京招待所,前往法国进行业务培训。
施工事宜交与饭店总监负责协调。
请所有施工单位,将所有证件重新上交,以保证审核顺利,谢谢配合。
西京招待所
一凡和曾山有些纳闷,怎么还要重新来一遍。
一凡马上和王掌柜联系,王掌柜的公子回电报,很客气,准备前来处理此事。
一凡有些预感,王掌柜出事了。
果然,王掌柜公子来到西安,很客气,温文尔雅。
一凡感觉很舒服。
一凡忙将王公子迎进家门。
让坐看茶。敬严礼让。
王公子沉重地说:“我父亲过世了,很多遗留的事,只好我处理。我听说过您和我父亲是好朋友,互相帮助,我从国外回来奔丧,父亲写了遗嘱,让我处理好和您的关系和事,我尊重父亲。所以特意来一趟贵府。”
一凡听了王掌柜去世的消息,心头一阵酸楚,眼睛,曾山和广平也都很沉痛。
一凡握住王公子的手,请您节哀顺变,多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说着,一凡忍不住眼泪不停地滚落。
王公子说:“我们都节哀吧,我父亲不愿意看到大家太沉痛和沉重的心情。
我们说正事,我今天就是随您去饭店补齐手续的事,然后我还要去几个朋友处,通报我父亲去世的事。我们约一下时间?“
一凡也停止哭泣。
“那我们就约定明天一早吧。”
王公子点头,就起身告辞了。
广平和曾山觉得王公子的脾气秉性不像王掌柜那样的谦和、平易近人,善于与人沟通。
第二天王公子如约和一凡、曾山在西京招待所见了面,并引见了饭店总监。一切手续补办完毕。
一凡说请王公子用膳,王公子婉言谢绝了。一凡也不便坚持,随王公子吧。
一凡和曾山回到家中。
曾山说:“这个王公子看着很儒生,身体单薄,但精神状态很好,而且很精明。不是好打交待的人。”
一凡点点头,沉思了几分钟。
广平提醒一凡,这种人不好打交道,不够厚道。
杨镇长那边的门卫,敲门进来。
一凡忙迎上前,“来来来,杨师傅请进,来请坐,我倒杯茶。“
“不用了,我给您送电报来了,我呆不住,还得回去,别人给我代看门那,我得马上回去,回见您。”杨师傅走了。
一凡忙打开电报:一凡,王掌柜仙逝 王掌柜将工坊遗交给二公子,大公子长期在外,王掌柜只给留了些钱物,大公子不满意,可能会去你处,你多加注意不要接待 特告之
温
一凡翁的一阵旋晕。
曾山接过电报,脸也白了。
广平看了电报。
起身“我们马上去饭店,以防万一。”
曾山拉起一凡,一凡晃晃悠悠跟着曾山和广平。
广平叫过马车,三个人首奔西京招待所。
进了饭店,请饭店总监相见。
总监见到三位有些诧异“你们的王掌柜刚走,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凡忙问“王掌柜有事找您?”
“是啊,他把余款都结走了。这是只有5%的保证金。一年后才可以结账。前提是工程没有任何问题,一年后就可以领走了。”总监说道。
一凡、曾山和广平都惊呆了。
曾山说:“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被戏耍了。“
一凡把王掌柜去世,又把温师傅的电报递给总监看,总监似乎明白了。但也无法改变事实。手续是合法的,没有办法。
我很同情,但人家拿来了正规手续,合理合法,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很理解你们的苦衷。只能说声抱歉。你们再和王掌柜协调吧。我也无能为力。”
一凡、曾山像泄了气的皮球。
广平紧皱眉头。心里想:这世道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到底是谁之错。
回到家,谢彬看着几个人的表情都不对,问广平怎么回事?
广平说尾款让王掌柜的公子骗走了。
谢彬也一下惊呆了。
广平说:“请老师拿个主意吧。”
一下提醒了一凡。一凡回过神来。
对,还得做事,这是人间烟火,没有办法逃避。
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一凡说:“我们发两封电报。一封给老师。另一封给王掌柜二公子。同时发。把杨镇长那边的电报挂号发给二公子。另外我要前去吊唁。“
一凡恢复了情绪。一板一眼的开始了他特有的稳重和快刀操手。
曾先生回电,乘飞机到。
二公子回电,可前来吊唁,并相互结识。
2号工坊的工友陆续离开此地,都赶回吊唁王掌柜。一凡没有亏欠他们一文钱,还给他们安排好车辆,带着盘缠。很是优待。
曾先生到了,师生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大家都很激动。广平和谢彬过去,首接抱住曾老师。把他拖进屋来。可把曾老师给弄的很不好意思“你们什么时候学着洋礼了,你们更洋,连拖带拽。这礼节受不了。”
哈哈,老师一到,李家工坊一下又活跃了,一扫几天的阴霾情绪。
老师虽然年过半百,可精神百倍、干劲十足。没有一点老气横秋的感觉。
老师一来,就把学生们带活了。
老师说:“听说活干完了,钱丢了?那今天我请各位学子吧。”
“听您的。”广平说。
曾先生哈哈大笑“还是广平会过日子。”
“老师,我们买回来,在家吃吧。“谢彬说。
“那好吧,我出钱,你们跑路。”说着老师拿出一个小黄鱼。递给广平“这是我这几天的生活费用,你们钱丢了,我不能再吃你们了,我出钱,你们跑路就行了。”
广平说:“这是学生吃老师呀。”
“唉,谁吃谁都是一锅肉。去吧。”
广平、谢彬还有小云带着两个小妹妹,去买好吃的去了。
一凡和曾山和老师谈了最近的情况。小小不停的斟茶倒水。
老师认真地听了他们解绍的情况。思考了许久。
“那你们想怎么办呢?“
一凡说:“我想去趟平遥古城,我去吊唁王掌柜。”
“嗯”老师点点头。没说话。
老师问曾山:“活干的咋样?还可以?”
“我觉得还是不错的。这样的活,是让人非常认真仔细地干好每一细节,洋人的思维跟国人有区别。国人靠人的情面做事,在洋人这行不通。人情归人情,事归事,不可以混为一谈。所以我们得要一千个注意,一万个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曾山说得滔滔不绝。
“哈哈哈哈哈,小心驶得万年船,用在这了,哈哈哈”曾先生乐得合不拢嘴。
广平、谢彬带着妹妹手提肩扛,回来了。
曾山忙起来接住小云扛的袋子。
“这是什么呀,还扛着。”曾山好奇。
谢彬说:“这是洋葱和小土豆,老师最爱把土豆炖在羊肉汤里,洋葱凉拌,也是西洋人爱吃的。”
“诶呀,再把小云这身子板累坏了?”曾先生心疼地说。
“不累,我经常扛东西。我手提不动,但能扛的动。”小云笑着说。
“好,那就谢谢小云啦”
羊汤炖土豆、蜂蜜拌洋葱、牛健子肉、羊腿肉、空芯青菜、瓜果拼盘,湘潭黄酒。
曾先生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破坏正常的生活规律。偶尔被破坏了,要及时调整过来。来吧,咱们调整一下。”
广平说:“不知怎么滴?一遇到事就想老师,老师一来啥事都不是事!”
“就是亲呀!”谢彬也点头。
“是哈,老师一来,就有主心骨了。”一凡说。
“是的,老师一来,一凡和我就吃了定心丸了。”曾山说。
老师东看看,西看看“我看有没有耗子洞,你们这是把老师架在火上烤肉吃呀!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老师一来,顿时感觉好轻松呀,什么事都不叫事了,什么事也不紧张了。老师是有定力的,遇到的事也多,什么事都不会难倒我的老师。
小小进门:“杨镇长到了”
曾先生起身:“那阵风把您这大镇长吹来了,我们在家用便餐,请杨镇长不太礼貌吧?”
杨镇长坐下说“拿我当外人吗?我是家里人呀,那家里人不在家吃饭,还天天去饭店呀,那不是败家子吗!”
“哈哈,对,杨镇长说的对,那就请吧。”曾先生递过酒杯“喝啥子呦,白地?黄地?”
“陪您喝黄的吧。”
小小忙给镇长斟黄酒。
曾先生说:“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杨镇长。”
“我还用介绍?您没说错吧?”
“我没有说错,您听我说完。
现在的形势与政策,杨镇长应该知道吧。
现在国民政府的军队正在节节败退,我们门口的胡宗南不知跑哪里去了,现在西安城基本是自己管理自己,叫自治。对不对杨镇长。按目前的状态看,新的政权会在两年内建立。关乎我们每一个人。新政权,就是共产党的政权。我们每一个公民,或者叫匹夫,都要用新的姿态迎接新的政府。
我相信新的政府会有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她一定代表社会进步。我很期待。”
杨镇长说:“您这是赤色宣传呀,我可以告发您呀!”大家心里都一惊,担心会出什么事。
一凡忙打圆场“社会进步,是历史潮流,不管谁都要向前才是。”
杨镇长哈哈哈大笑。
曾先生说“你们不用怕,我还没有介绍杨镇长,他是解放军的家属,他大公子是解放军的政委,我家二公子是解放军的教员,就是老师。这回大家清楚了吧,我随便说,他只能给我记功,想着以后还方镇长时,奖励我。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大家大笑,谁都没想到,杨镇长的公子还是解放军的大官。
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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