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桌上开了封的半袋茶叶，显示着这里有人办公，其他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荒无人烟。
“这里是云威生物的董事长办公室。”
岑临说。
林砚影呼吸变重。
能随意进出董事长办公室，还有大门的指纹锁。
林砚影猜到了岑临的身份。
她没说，没问，等着岑临主动开口。
岑临拉开桌上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装裱好的相框，递给林砚影。
“喏，看看这个。”
林砚影接过来。
一张照片，边缘泛黄。
照片上四个人，一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两个差不多大的男生，还有一个明显小一点的小男孩。
四个人虽然站得很近，表情看起来却很疏离。
等林砚影看了一会儿，岑临指了指那个中年男人，开口，“他就是云威生物的董事长，向涛。”
接着手指戳了戳旁边三个男生，“这是他的三个儿子。”
林砚影觉得心里有个什么东西突然沉了下去。
越来越重。
岑临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叹气，“诺瓦生物和云威生物不愧是业内‘双子星’，连没落的原因都一样。”
林砚影静静听着。
岑临，“都是因为丧子之痛。”
相框还在林砚影手上，岑临朝那张照片看了一眼，又很快也移开眼。
像是不忍心。
“诺瓦生物的千金病重去世，向涛的两个儿子车祸意外身亡。”
林砚影屏住了呼吸。
霎时间明白了。
原来林氏医药的崛起，并不是因为公司或员工有多强大，而是正好钻了个空子。
在两大巨头被重创的时候，凭着一点小小的成绩，异军突起。
捡了个大便宜。
林砚影想到了林建宏和温景明那两人势利又俗气的嘴脸，胃里一阵难受。
好不容易被夜风吹散的酒意突然冲了上来。
她有点犯恶心。
“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
林砚影放下相框，冲了出去。
听见岑临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往右走，拐角处就是。”
楼道里，空空荡荡。
林砚影脚下的每一步都带着回应。
她扑在卫生间门口的洗手池前，一阵干呕。
十分钟后，林砚影收拾好自己，回到那间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台灯也被打开，这间屋子比刚刚又亮了不少。
岑临坐在了沙发上。
整个人的气质，捉摸不透。
林砚影站着，看她。
岑临，“向涛的两个儿子去世后，他这个人心理出了点问题，对公司的很多决策都偏离了轨道，云威生物这些年走了不少弯路。”
林砚影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才是那个垂帘听政的幕后人物？”
岑临爽朗地笑了好几声，“我没那么大本事。”
说完，收起笑脸。
“向涛还有一个儿子，是一个私生子。”
就是刚刚那张照片上，年纪稍小的那个小男孩。
林砚影深吸一口气。
说到这，岑临停住了。
沉默许久。
岑临微微垂着眼，被桌上的台灯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林砚影静静等着她。
没再等到她说话。
林砚影便先开口，“向涛寄希望于自己仅剩的唯一一个儿子，又担心血缘问题，所以，他去做过亲子鉴定。”
岑临不语，眼睛半眯。
林砚影接着说，“他确定了这个孩子确实是他亲生，可这个儿子并不在乎这份亲情，甚至直接和他断绝了来往。”
岑临抬眼看向林砚影，笑了一下。
“你很聪明。”
林砚影面无表情，“你带我来这，应该不是想让我自己猜测着编故事吧。”
岑临抿了抿唇，“这个私生子的出生不光是个意外，对向涛来说，甚至是个隐藏的雷。”
她语速很慢，“当年，为了做一款药物的研发，向涛联系上了一家研究所，和里边的一个研究员好上了。”
说着，岑临蓦地一声轻笑。
林砚影皱眉，“美男计？”
岑临，“对方对他死心塌地，没想到他要的不是感情、不是人，而是一份研发报告。”
林砚影的心又沉了沉。
“向涛拿着研发报告走了，云威生物就是凭借着这个专利，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林砚影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后来呢？”
“后来，私生子出生了。”
岑临吸了口气。
“一开始，向涛并没有承认这个孩子，孩子的生母也没来找过他。”
“直到这个孩子十岁那年……”
岑临吸气，“研究院发生火灾，孩子的生母死于大火，那之后，向涛才接回了这个孩子。”
林砚影闭上了眼。
岑临咬咬牙，“向涛把孩子接回家养了几年，可一个私生子，在这样的家族内根本没法立足，还没成年，他就离开了。”
离开了。
离开时，向涛并不在意。
直到另外两个儿子也出了事，他才急着找回唯一的血脉。
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人，就是这样的作风。
林砚影吐出两个字，“报应。”
岑临笑笑，不说话。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
林砚影看着岑临，问，“你是什么时候嫁给向涛的？”
岑临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个很小的弧度，“六年前。”
“为什么？”
岑临的回答非常直接，“像我这样没背景没资源的女人，想在津城这种地方站稳脚跟，太难了。”
她目光变得深邃，“我需要向涛做我的跳板。”
目标明确。
哪怕需要牺牲自己，只要能顺着世界的规则，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岑临就愿意。
林砚影点点头，表示理解。
又沉默了。
还是林砚影主动问，“还有呢？”
岑临看她，“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这是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林砚影刚窥见冰山一角。
岑临反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林砚影略一思索，抬头，“研究院的那场火灾，是意外、还是人为？”
岑临愣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
和刚刚的笑声不同，这次的笑，让林砚影头皮发麻。
岑临看着她，眼神变得尖锐。
“怪不得你是唯一一个能撬开严峥的心的女人。”
林砚影皱眉。
岑临，“他和你的想法一样，他也怀疑那场火灾，其实是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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