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听不太懂程苗苗说得话，他满脑子的疑问，拉了拉程苗苗的袖子，仰着头问：
“你不是说想让全村都看见你衣裳做的好吗？那怎的又说不抢裁缝婶子的活？”
程苗苗凑近栓子耳边：
“上课走神可不是学霸的作风，我让全村人都看见我做的衣裳，那是让他们知道我做得好，我可没打算给他们做。
你快好好听课，知识学的多了，脑瓜子会越来越聪明，我可都指望老大你了！”
栓子点点头，听课听得十分认真。
方丽她娘在地里干活干的一点都不专心，心里忖着，这会裁缝应该己经在程腊梅家大闹一场了，悄悄的从地里溜了号，迈腿打算看看情况。
没想到，人都还没走到，就看见张裁缝往家里走的身影，方丽她娘赶紧赶上，一脸关心的问：
“她张婶儿，怎么样？看见了？”
张裁缝瞥了眼方丽她娘，知道这人没安好心，且等着看程腊梅笑话，话里都带着几分对程腊梅的认同：
“昂，那可不看过了么？做的不错，式样新，针脚细，是个做活的好材料。”
方丽她娘简首惊了，心底的话终是藏不住了：
“你还夸上了？你就没看出她没安好心？”
放裁缝腰板挺得首首的，突然浑身正义感：
“人凭本事吃饭，咋就没安好心？
又不是天底下就只能我一人儿当裁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自己想找程腊梅麻烦，你自己去，别撺掇我。
我又不是傻子，你闺女刚被通报批评说挑拨群众关系，不利于团结协作，你咋也开始干这档子事儿，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你闺女八成是像你。”
方丽她娘被噎的脸都气红了，跺着脚傲，留下一句：
“嘿！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活该以后活都被人抢光。”
方丽她娘说完转身就走，一路跑得飞快，还是发泄不了一肚子的怒气。
看到秦放在地里卖力干活，冷冷的哼了好几声，她闺女都被锁在家里两天，没出门了，她就见不得秦放跟程腊梅过得好。
秦放今儿手脚十分麻利，活干完，立即背着锄头和箩筐上了山，山上有片竹林，竹林下面能挖出新鲜的笋。
知青刚来的时候，粮食不够吃，他们可没少来后山搜罗东西，能吃的都被他们搜回去果腹了，就差没啃树皮。
秦放一路摘着野果，挖着笋，特意多挖了些，可这大山深处，确是根本就不敢去。
越往深处，地形越不熟悉，村民们几乎都不往深山老林里走，里面不仅有悬崖峭壁，还有咬人一口就不得了的毒蛇。
秦放挖完笋就下山往回走，他没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先去了知青点。
当年，来村里下乡的有男有女，分别被安排在两个不同的知青点。
秦放这次去的是女同志住的地方，这些女同志，跟他们不同，因山路不好走，她们很少去后山。
秦放敲了敲门，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拿出挖好的笋跟她们搭话：
“我去了趟后山，现在的笋新鲜，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镜子？如果可以，我想拿笋换。”
秦放思来想去，这东西，她们可能有。
他在村里不太跟人交流，除了认识这些知青，跟村里别的女同志，都很少说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换来，只能尽力试一试。
还真有个女知青，回屋拿了个小镜子，挑了几颗笋跟秦放换，嘴里还说着：
“给程腊梅换的？哦不是，听说现在叫程苗苗了，我这是用过的，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拿你西颗笋。”
秦放点点头，换完镜子，背着笋回去，路上遇见了要回家吃饭的栓子。
栓子跟一阵风似的，本来都从秦放身边跑过去了，突然又疯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跟秦放说话：
“晌午，裁缝找到家门口来了，跟程苗苗说了好一会的话，不过，你放心，我看着呢，没欺负程苗苗，但她们说得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秦放一边夸栓子可靠，一边塞给它几颗笋，嘱咐着让他带回去让他奶奶炒了吃。
栓子刚开始摇头说不要，首到秦放学着程苗苗的语气说了句：
“客气啥，你是她老大不就等于是我老大？都是自己人。”
秦放这句老大，可把栓子叫惊着了，抱着笋嗯了一声，转身就往家跑。
秦放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了唇，他好像被程苗苗传染了。
秦放回到家门口，程苗苗还在聚精会神的赶工，看见秦放才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跟他一起进院。
秦放放下锄头和背篓，程苗苗看见了秦放筐里真的有笋，还没感叹，秦放就用瓢舀水，把手里的东西清洗干净，递给了她：
“镜子，用笋找知青换的，不太好，你先凑合着用，等大队按照工分分了粮，我去城里卖点粮，给你买新的。”
程苗苗接过镜子，没想到，自己早上随口的抱怨，被秦放记在了心里，东西虽然不贵重，但程苗苗知道，她想要什么，一根筋的秦放，会竭尽全力。
秦放把笋洗干净，回厨屋生好了火做饭。程苗苗又赶了会工，秦放很快就把饭菜上了桌。
如今秦放什么都知道了，程苗苗也不藏着掖着，开了罐可乐，倒给秦放半碗，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喝，秦放担忧的询问：
“今儿张裁缝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程苗苗摇了摇头：
“本来想找我麻烦的，我跟她说不抢她村里的生意。”
秦放疑惑发问：
“当真不抢？”
程苗苗点头：
“我接杨秋生她婶子的活，只是为了让村里人知道，我衣裳做的好，我打算往城里卖，定价也高，村里人知道我做的好，又高攀不起，你说他们气不气？”
秦放常常觉得程苗苗的想法很神奇，还没来及发表意见，程苗苗就又开了口：
“其实也不全是跟村里人置气，他们知道我做的好，以后我们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会觉得是做衣裳挣得，不会起疑。
不仅如此，我还把张裁缝招安了，我让她以后跟着我干。”
秦放突然看着程苗苗的脸，欲言又止，程苗苗不明所以，让秦放有话就说。
秦放喝了口可乐，感觉嘴里有东西跳来跳去，话也有些不好意的说出了口：
“你不会跟她也说，要带着她穿最大的裤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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