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苗苗几乎能听到，秦放仓皇拿起蜡烛，脚都撞到桌角的声响，秦放关上门的那一刻，程苗苗从被窝里露出了头，嬉笑着说秦放是一根筋的纯情傻子，亲一口就仓皇逃窜。
秦放却回到自己屋不断调息，他觉得他好像被程苗苗骗了，什么叫没有晚安吻一夜都睡不踏实？
照她这个吻法，这一夜更别想睡踏实，秦放调整好呼吸，无奈的闭上了眼。
庄稼人种地，遇见阴雨天就干不成活，最近天气多变，晌午还万里无云，下午就阴雨绵绵。
秦放现在得出点空就恨不得钻进书本里猛看，左右下午干不成活，杨秋生他哥把隔壁村知青接了过来领到程苗苗家跟程苗苗见了面。
这知青长得满身的书卷气，人也消瘦，柔弱无骨的小手上，干活都磨出了老茧。
她看见秦放在屋檐下看书，还叹了好大一口气。
杨秋生他哥跟那知青说着话：
“你想要啥样儿的尽管跟她说，她能做，她给我做那衣裳你也看见了，比城里的都好。”
那知青看着程苗苗，声音轻飘飘的，十分有礼貌：
“如果不麻烦，我想要一件旗袍。”
杨秋生他哥只是看着这知青笑，一点不插嘴。
程苗苗知道，旗袍跟中山装搭是搭，就是干活的时候穿不了，可这年代的人，一辈子可能就成这一次婚，即使不方便干活，就算放着也是个美好的回忆。
程苗苗笑着答应：
“可以，那你给的尺寸怕是不够，我得详细量一量。”
知青点了点头，含羞待放的看了眼杨秋生他哥：
“那你先出去，我们量尺。”
杨秋生他哥跟个愣头青似的，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出去，关了屋门。
程苗苗其实非常同情这些知青的命运，生活突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干过活，肩膀上的担子突然增加，承受不住。
其实，很多人，再等一等，就能看到转机，但也有些人，一辈子就这么成了蹉跎。
可这又能怎么样，眼下都吃不饱饭，总要顾全自己，就像自己面前这柔弱的人儿，怕是她干活每天都工分都会被七扣八扣，她没力气，生活便过得艰难。
程苗苗一边量尺一边跟她闲聊：
“原本，我想找个无人的时刻劝劝你的，万一有回城的机会，你现下就嫁了人，怕是以后会被栓在这。
但看到你的模样后，我也就明白了你的选择，今天都熬不过去了，哪还有时间去想明天？”
知青听到程苗苗说这话，像是找到了能理解她的人，话也就多了几分：
“旁人都编排我，说我吃不了苦，想逃避劳动，才找个人嫁了，我很少遇到像你这样，从我的角度出发的人。
日子过得太苦了，苦到根本撑不下去，他对我挺好的，真的挺好，好到让我能在被压垮前，喘口气。
我真的看不了以后，我只能把眼前的日子过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即使会后悔我也认了。”
程苗苗给知青量完了尺寸，看着她落寞的模样，忍不住低语：
“一辈子很长，以后会有很多路可以走，如果他尊重你，会给你选择的权利，如果他不尊重你，你就要做好定夺。
你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你现在能做出清晰的选择，到时候应该也能。
我希望，机会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会糊涂，万一有机会，该抓一定要抓住，先爱己再爱人。”
知青点了点头，她都不知道，村里还有这么通透的人。
多的话程苗苗没办法说，但她旁敲侧击的给了知青提醒，如果她能抓住机会，如果杨秋生他哥足够尊重她，他们一起回城，能过上完全不同的日子。
程苗苗把知青的尺寸记好打开了门，杨秋生他婶子刚好赶到，一听说要做旗袍，就黑了脸，不情不愿：
“做什么旗袍，穿上蹲下弯腰都不方便，穿那一天就再也没时日穿，咋不做点好下地干活的衣裳，平日里也能穿。”
杨秋生一句话，让知青低下了头，满心无奈，程苗苗都还没开口，杨秋生他哥倒是话说得干脆：
“妈，说好了布拿来是给她做衣裳的，她喜欢啥样的就做啥样的，这是咱之前己经商量好的事儿，这是你别管。”
杨秋生他哥说完，看向程苗苗：
“就做旗袍，这事儿听我的，我娶婆娘不是我妈娶婆娘，我做主。”
程苗苗心里乐开了花，别看杨秋生他哥长得五大三粗的，还挺会爱人。
那知青柔弱，都不敢大声说话，被杨秋生他哥护着的时候，还微微红了脸。
杨秋生他婶子一脸不耐烦，程苗苗突然打起了圆场：
“要不这样，你们不是要做两件么？一件做成旗袍，一件做成能干活的裙裤，咋样？”
这下，连知青都呆愣的抬起了头，杨秋生她婶子首接问出了声：
“听秋生说京市现在有人穿裙子，我心说，那根本干不了活，裙裤是啥？能干得了活？”
程苗苗一脸自信，拿画粉在布上微微画了几笔，裙裤就成了型，程苗苗费心解释：
“就是这样，分上下两件，裤子远看像裙子，但其实一点不耽误干活。”
知青惊喜的点了点头，杨秋生他哥虽然看不懂，但他会抢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听我娘说，你晚上赶工需要电，己经跟求生交代好了，你们晚上要是需要做活，就去敲他们家的门。”
程苗苗点了点头，秦放也突然从书本里抬了头，杨秋生他婶子又交代了几句，让程苗苗好好做，这才放心的从他们家离开。
秦放合上书，刚想问程苗苗晚上是不是要去杨秋生家，栓子就怦怦敲起了门。嘴里还喊着“大事不好了。”
秦放跟程苗苗拉开门，栓子人都淋湿了，根本顾不上，冲着程苗苗和秦放就开了口：
“牛牛找不见了，他家里人去山上找了一圈都没找见，现在村里人要去搜山，我听到方丽和方丽他娘一首在跟大家说，是因为你不详，村里才发生了这档子事，他们要是找不到牛牛，就要冲着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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