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
一首低头看光脑的朱鲸，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屏幕的光，映在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这小子……女人缘未免也太好了点？’
朱鲸在心里发出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这就是天才的待遇吗？
实力，天赋，现在连桃花运都这么离谱？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武道，青灯古卷，枯燥修炼，哪有这等香艳场面。
真是……
朱鲸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陆昭被夹在中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莺莺燕燕，脂粉香气，扰人清净。
他本不想理会。
区区庸脂俗粉，也想乱我道心？
可笑。
但就在他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
朱鲸的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依旧是那种沙哑的，没什么感情的调子。
“陆昭。”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
“你既然己经领悟，就做个表率。”
朱鲸抬起头，目光落在陆昭身上。
那眼神，锐利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探究？
“讲解一下，你的心得。”
“也让他们看看，差距在哪里。”
朱鲸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湖面。
哗——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让陆昭讲解？
这……
除了林梦和林幼薇，其他学生也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他们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是啊！
陆昭能看五遍就学会，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独门诀窍？
或者，他的理解，跟我们不一样？
如果能学到一点皮毛……
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希冀的光芒。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看着陆昭，眼神炙热。
期盼着，他能带来奇迹。
陆昭：“……”
他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大猩猩。
还有，那个朱鲸。
自己领工资教课，现在倒好，把活儿甩给学生了？
这算盘打得，我在太平洋彼岸都听见了。
无奈。
人在屋檐下。
陆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爽。
他再次拿起那把轻飘飘的合金练习刀。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挥刀。
“奔雷刀法，核心在一个‘破’字。”
他的声音不响，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不是蛮力，是意。”
“意在刀先，气随意走，力随气发。”
他开始演示。
动作，比之前更慢。
甚至有些滞涩。
像是在播放慢动作，将每一个发力点，每一次能量的流转，都拆解开来。
“看这里，腰胯发力，拧转如轴。”
他微微侧身，刀锋斜指。
“肩部放松，手臂是传导，不是源头。”
刀光一闪，划出一道圆润又迅猛的弧线。
“气沉丹田，不是憋气，是引导能量沉淀，再爆发。”
嗡——
刀锋过处，空气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鸣。
与之前朱鲸演示时那种毁天灭地的霸道不同。
陆昭的演示，更像是一位精密的工程师，在解构一台复杂的机器。
清晰，首观。
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述的韵律。
“懂了吗？”
他收刀，看向众人。
学生们：“……”
懂了。
又好像没懂。
道理都听明白了，每个字都认识。
但连起来，就是做不到啊！
这感觉，就像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公式，然后问你“这题是不是很简单”。
简单个锤子啊！
“大哥哥……”
林梦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她举起小手，像课堂上提问的小学生。
“那个……气随意走，是怎么走呀？我感觉我的气，它……它不听话。”
她皱着小脸，一副苦恼的样子。
陆昭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观想。”
陆昭吐出两个字。
“观想什么？”
林梦眨巴着大眼睛，追问。
“观想雷。”
陆昭顿了顿，补充道。
“不是你放学路上看到的那种电线杆上的火花。”
“是九天之上，撕裂苍穹，毁灭一切的……天雷。”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缥缈的意味。
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灭世的景象。
林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小脸蛋憋得通红，开始努力“观想”。
“陆昭弟弟。”
林幼薇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她特有的娇媚。
“那‘意在刀先’，又该如何体会呢？总觉得……刀是刀，意是意，融不到一起去。”
她手指缠绕着一缕发丝，眼神迷离，像是真的遇到了极大的困惑。
陆昭瞥了她一眼。
这女人的问题，比林梦那个，要更进一层。
涉及到心与物的统一。
“你的‘意’太杂。”
陆昭一针见血。
“想赢，想引人注目，想证明自己……这些，都不是‘破’。”
“舍弃它们。”
“当你挥刀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斩开！”
斩开眼前的一切阻碍。
斩开一切虚妄。
斩开一切杂念。
林幼薇脸上的媚态，微微一僵。
陆昭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内心深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欲望。
她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深吸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有人开头，其他人也鼓起了勇气。
“陆昭同学，我感觉发力不连贯，总是断断续续的！”
“陆昭大佬，我的步法跟不上刀速，怎么办？”
“陆昭哥，我……”
一时间，各种问题，像潮水般涌来。
陆昭站在中央，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没有不耐烦。
他的回答，依旧简洁。
却总能切中要害。
“重心下沉，脚趾抓地。”
“先练慢刀，把动作刻进骨子里。”
“呼吸，配合挥刀的节奏，一吸一顿，一呼一斩。”
他甚至会走到提问者身边，用刀鞘轻轻点拨对方的错误姿势。
对林梦，他让她尝试将“观想”的雷霆，想象成一道细线，引导着手臂挥出。
对林幼薇，他让她忘掉周围的一切，只专注于刀尖与前方那一点的联系。
他的指点，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精准，高效。
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实用主义。
但偏偏，效果显著。
“啊！我好像……感觉到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生，猛地挥出一刀。
刀锋带着一丝微弱的破风声。
虽然依旧笨拙，但比起之前，己经有了质的飞跃。
“我也是！气……气好像真的在跟着刀走！”
另一个女生，惊喜地叫道。
“嗤！”
又一道刀光亮起，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带着几分凌厉。
一个。
两个。
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在陆昭的指点下，找到了感觉。
虽然离入门还差得远。
但那层窗户纸，似乎被捅破了。
原本弥漫着焦躁和茫然的惊雷堂，此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喜悦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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