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头听了桂婆子的话后也眯眼思索了起来，过了半晌见饭桌上的人都心不在焉的，于是便敲了敲含烟头道：
“长青跑了这么长时间的牛车，许是认识了县里什么大人物给人家家里拉货，这过年了大户人家给底下人送桃符也是常见的，这里不比西岸村，县里那么多读书人，人家不找咱也说的过去，毕竟咱们才来这村子不到一年，便是人家想找咱门也磨不开这没面子，都别想了，看情况今年应当是个好年景，这还没过年己经下了两场雪了，等开了春，天暖和了咱门在多开几亩荒地，今年争取多收点粮食回来。”
说完杨老头率先端起了碗，往嘴里扒了一个扁食，下一刻，忍不住又吐出了半个出来看向桂婆子问道：
“你这包的是什么馅？怎么吃起来是苦的？”
“啊？苦的吗？我包的野菜呀！里面还放了西个鸡蛋呢！”
说着也往嘴里扒了一个嚼了两口也皱起了眉，又苦又咸的，但想着放了那么多鸡蛋应忍着难受咽了下去，下一刻就怒瞪向陈氏斥问道：
“老大媳妇，你是不是又往馅里放盐了？怎么又苦又咸？”
陈氏茫然抬头看向桂婆子，装作委屈道：“娘馅料不是你调好的吗？我只负责和面没有动过馅料。”
心里却骂道：死老婆子，抠门抠成这样，过年连块肉都不舍的买，就连盐也买那土盐，那盐自带苦味，最是难吃，从前日子在苦也没吃过那土盐，这扁食能好吃才怪。
“从前也吃过野菜馅的怎么不带苦味？你是不是乱放什么东西了？”杨老头眼神犀利地看向桂婆子。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就放了野菜盐和鸡蛋，野菜也是咱们常吃的，我晒干了放起来的，莫不是发霉了？”
桂婆子缩着脖子有些不敢看杨老头。
“啪！”杨老头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怒瞪向桂婆子问道：“我不是给了你银子让你卖肉了吗？这过年的扁食不吃肉，你那些肉打算放到什么时候吃？”
桂婆子吓的脖子又往下缩了缩，她低着头低声道：“要过年了那肉要二十二文一斤，我想着贵了那么多不划算就没有买，只买了些鸡蛋回来，往年咱门也常吃野菜馅的，我也没想到今年就······”
“那你说说我给了你一两银子让你办年货，你都办了些什么回来？”
往年祭祖都是他大哥那一家出祭品，因此他家从来无需操心祭品的事，如今只有他这一家了，祭祖只能在自家祭，因此他才给了桂婆子一两银子让她多置办些年货回来，他们农家祭祖也没那么多讲究，肉蛋粮食有什么放什么，可若是连一块肉都没有就说不过去了。
“我······我买了鸡蛋和红纸回来，哦！对了还有盐，我想着家里如今又不缺粮，旁的也没啥可买的······”说着又缩回了头，她现在才想起来，那日杨老头让她买东西说是为了祭祖。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跟你说过要买的能祭祖的东西吧？你脑子里是粪吗？这都记不住？再说了我可是给了你一两银子，只买了这么点东西回来，剩下的银子呢？”
杨老头这会看向桂婆子的眼神，恨不能把她活剥了。
杨大勇也看出了他爹的愤怒，于是帮桂婆子说道：“爹，娘没怎么管过家，从前家里的肉都是二弟妹家里送来，娘不知道市价也正常，她就是节省惯了，您也别责怪她了，再说了家里祭祖，二弟三弟妹他们都得回来吧！他们难不成会空这手来？祭品就从他们带回来的东西里挑几样摆上就行，都是咱门杨家自己人的心意，我相信地下的那些祖宗们也不过怨怪您。”
杨大勇面上笑呵呵的，心里想的却是都是死了化成灰的，他们若是能保佑家里，他家这么多年怎么越过越差，他怎么考了这么多年还没考中秀才？指望他们保佑？还不如找个庙里多上几炷香呢！
杨老头听了杨大勇的话后神色好了许多，他也不担心有没有祭品祭祖，左右也没外人看见，他在家里怎么祭都成。只是若是什么祭品都没有也说不过去，杨青竹他们一家也是要来的，终归不能让他在小辈面前丢了脸。
“去把你剩下的银子拿来给老大。”他不悦的看了眼桂婆子。
“哎！哎！好，我这就去拿。”
桂婆子出去后，杨大勇眼底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对上杨老头看来的目光，他心里一凛，“爹，您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儿子做？”
“你往县里跑一趟，去跟老二说一声，让他们明早早点回来祭祖，若是县里还有铺子开门就去买点干货回来，家里也要招待客人。”
杨大勇看了眼门外的飘雪，这天出去路指定不好走，想着兴许还能剩点银子留着自己用，他便觉着跑这一趟也无妨。
“是，爹，儿子吃完饭就去，今日过年县里的铺子大多是应该都关了，可干货行应该不会关门。”
说完他就端起碗急忙往嘴里扒了个扁食，想着趁雪还没下大，早去早回，结果······
“呕！”
杨大勇把嚼烂的扁食一口吐了出来，好巧不巧的都吐进了自己碗里。
那画面不太美好。
“呕！”
杨天德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干呕起来，他指着杨大勇道：“爹，你怎么这么恶心？”
“呕！”
陈氏也忍不住干呕出声。
桂婆子一回来就听到陈氏的干呕声，她眼珠子一转欣喜的看向了陈氏。
“老大媳妇你这不是又怀上了吧！”
那可太好了，老大只有天德这一个儿子确实子嗣不丰，若是陈氏又能生了，她可要催着他们多生几个才好。
杨大勇眼神不善看向了陈氏，他都一年没碰过陈氏了，她怀的谁的孩子？
杨天德也满脸惊讶的看向了他娘的肚子，他不会真要有兄弟了吧！那以后他能继承的东西就更少了吧！他盘算着家里的房屋，好歹还能分两间屋子，够住了，而且有个弟弟也不错，他爹不就是靠着二叔一家才能进书院读书的吗？他怎么就不行呢？
陈氏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或期待、或厌恶，心里只觉得更加恶心了，下一刻。
“呕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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