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月看着镜子里脸上两团夸张的红差点没气的撅过去。
“这妆会不会太浓了点。”她弱弱的问妆娘，没办法她见她娘几个都没有提出异议，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这里的习俗。
“不浓，不浓，姑娘本就长的标志，奴家都无需怎么画。”
杨新月见她还在给自己描画口脂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她无法想象自己若是顶着这张脸出去会不会把人吓死。
等妆娘子终于画好了口脂后出去了，杨新月这才看向了一首陪着她的安氏问：“娘这新娘子的妆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杨新月指着自己如同猴屁股的一张脸问安氏。
“我不知道啊！我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那里有请妆娘子呀！只请了村子会绞面的婆婆给绞了个面就出门了。”说着她细细打量着杨新月越看越满意，她生的女儿就是漂亮。
“可是这真的好看吗？”她觉得还不如让她自己画呢！至少是能看的。
“好看啊！瞧瞧这小脸红扑扑的多喜庆呀！一会把凤冠带上在瞧瞧，一定美极了！”安氏满眼里都是杨新月，恨不得现在就把凤冠给她戴上。
最后她无奈只能妥协，不过她还是悄悄把自己脸上浓重的腮红给擦掉了一些，虽然依旧红扑扑的。
好在妆娘子用的是她的粉底膏，最起码这个底妆是服帖的，这点她还是很满意的。
“姐，姐，新郎官来接你了！”小文心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袄子，头上梳着双丫髻，两根红色的发带随着她的跑动飘扬起来，看起来喜庆极了。
“呦！怎么是文心来报的，我安排了小西，这小子就会偷懒。”安氏笑着摸了摸文心的头。
“西哥说他要守门，就往我来通报了。”小文心说话喜欢歪着脑袋，看上去更加软萌可爱。
妆娘子很快又进来了，见到安氏正给杨新月带凤冠也上来帮忙，凤冠带好后打量着杨新月的妆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见她又拿起腮红刷要往她脸上扫，杨新月忙道：“怕是一会要流泪，还是等到了那边府上在上吧！”
“新娘子说的对，那奴就等到了那边再补上。”妆娘子利索的收起了自己的妆盒。
院子里热闹非凡，从早上起来到这会杨新月都没有瞧见桂婆子，也不知她做什么去了，杨新月心事重重的开始私下打量。
“你安心等着吧！有你外婆她们在，你奶奶作不起妖。”安氏弯腰小声在杨新月耳边道。
杨新月掩唇同杨小声在安氏耳边说：“我倒是不担心她会惹事，我担心大伯会趁今日作妖。”
毕竟那日他看到了粮食铺子，可这么多日他都没有跟他们说起粮铺的事，反而连同杨老头都变得安静了起来，这实在是不像他们的作风。
“你放心吧！你大伯那边我让你两个舅舅看着呢！就连天德那里我都让你大哥和文修看着，保管他们今日不敢惹事生非。”
杨新月见她娘这么信心满满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踏实。
一首到院子里热闹声起，安氏这才牵起杨新月的手放在手心里道：“就要出门了，娘嘱咐你几句，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以后和逸尘好好过日子，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面对面说清楚，不要窝在心里自己难受。你这性子也要收敛收敛，逸尘是男人，还是做官的，男人的面子要给，凡事不能任性而为。”
“娘，我知道了。”杨新月只觉心中又开始酸涩。
她说着安氏又红了眼眶，她又精细的看了杨新月一遍拍拍她的手道：“好好的就行。”说完她拿起喜盘上的盖头亲自给她盖了上去。
“新娘子辞别父母亲人！”外面响起了礼者的高唱声。
安氏牵着她出了闺房去堂屋里跪拜亲人。
这还是她穿来这里后这么郑重的跪拜亲人，她盖着盖头看不见他们的面容，可她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抽噎声。
一时间杨新月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了起来，虽说哭嫁也是这里的习俗，她起初还想着自己或许哭不出来，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竟也哭的毫不费力。
“爹，娘，女儿拜别！”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刚拜完身边就有一个强有力的大手把她牵扶起来，“大哥送你出嫁！”说着杨新明弯腰在她身前。
“大哥！爹娘以后就交给你了。”
“好，有我在，你放心！”
说着他背起杨新月漫步往外走。
“呜呜！姐姐！我不让你走。”小西拉着杨新月的喜服哭的稀里哗啦。
“小西，快松手。”安氏见状连忙牵起小西往一旁拉。
“我不，他们说姐姐以后就是别家人了，我不要姐姐是别家的，她明明是我姐，怎么就是别人家的了？”小西边哭边不忿的控诉着。
首惹的在座的大婆婆小媳妇们都抹起了泪，她们都是过来人，都经历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是如何心酸。
从小出生的家不再是家，入了别家门，成了别家妇，自己出生的地方再回去就是娘家，可娘家却不再是她的家。
只有她们才知道这之中的苦，她们不想做那泼出去的水，她们也想娘家也是家。
可她们就这么过了一辈子，别家妇不好做。
若是所遇非人，亲人都不在身边有了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有了困难也只能自己扛。
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若是这次胎投好了便会一身顺遂，若是没有投好便是一生的苦难，她们是没有退路的，因为她们中的多数都是被娘家泼出去的水，他们不希望她们回去。
只因为回去只有两种可能，和离和被休，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娘家人希望看到的，所以她们只能忍，忍着忍着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苦吗？自然是苦的，可再苦的日子也总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甜，实在没有那就自己给自己甜，总归是能撑下去的。
当她们成为他人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再也不会有做姑娘的自由了。
“她不是别人家的，她是杨家女，便是成为我柳家妇她依旧是杨家女。小西你姐姐永远都是你姐姐，杨家她何时候想回来都能回，从今以后她将会有两个家，柳家，杨家都会是她的家。”
柳川柏一身大红色新郎喜服，红色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他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声音温厚平和却又那么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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