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脑袋里乱成一团麻,满心懊悔自己先前怎么就那么冲动,当众说出倾慕凌王的话。
现在可好,被架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心里又气又急,气凌王这莫名其妙的 “冲喜” 言论,急自己该如何脱身。
她偷偷瞥了眼凌王,试图从他表情里看出几分玩笑的意味,可凌王神色平静,让她愈发摸不着头脑。
凌王心里也在打着鼓,他偷瞄苏浅月的反应,见她一脸震惊与无措,不知她心里到底怎么想。虽说抛出 “冲喜” 这说法,可他也怕唐突了苏浅月,只是实在想不出更好办法,能将她留在身边。
灵汐公主没察觉到两人暗自较劲的心思,还沉浸在自己 “发现大秘密” 的兴奋里,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浅月,等着她回应。
刘太医写完方子,察觉到气氛怪异,却也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公主,药方己开好,老臣先告退,去准备药材。” 说罢,匆匆离开禅房。
灵汐公主哪里还等得及苏浅月的回应,她一心只当苏浅月是年纪尚小,面皮儿薄,不好意思当场表态。
这般想着,她立刻兴奋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兴冲冲地说道:“我现在就去找母后,把这大好事告诉她!” 话音未落,人就像一阵风似的 “嗖” 地跑出去了。
苏浅月见状,心里暗叫不好,下意识地就想拦住灵汐公主,奈何她扭伤的脚根本不听使唤,连挪动一下都困难。
她只能焦急地张嘴喊道:“公主殿下,请留步......” 然而,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禅房里回响,哪里还有灵汐公主的半点影子。
眨眼间,偌大的禅房内,便只剩下凌王和苏浅月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而安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浅月轻咳一声,打破这略显沉闷的氛围,一脸郑重地说道:“凌王殿下,您方才应该拦住公主才是,此事关系重大,绝非儿戏,臣女......”
苏浅月话未说完,凌王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摆动,打断了她。
他目光深邃内敛,恰似幽潭,平静无波之下暗流涌动。
看向苏浅月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纠结与无奈,稍纵即逝,紧接着,他语气冷淡地开口:“苏小姐,本王此举实则是在救你。”
什么?!苏浅月心中那仅存的一丝不忍,瞬间被凌王这句冷冰冰的话语彻底浇灭。
这凌王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她不过是为了刺激叶楚楚,才随口说了句倾慕于他。
以凌王的聪慧,但凡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也该看得出来,自己对他压根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可他倒好,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这是在救她!
苏浅月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语气不善地讥讽道:“凌王殿下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您虽贵为皇子,身份尊贵无比,但我苏浅月也绝非那种低三下西、任人拿捏之人。
您不要觉得,我随意说了句倾慕于您,您再抛出个冲喜的名头,我就得感恩戴德地全盘接受。您竟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在救我?
殿下大可放心,即便我苏浅月一辈子嫁不出去,我爹娘也定会养我,绝用不着殿下您这般可怜施舍!”
凌王听着苏浅月这番犀利的言辞,心中不禁一怔。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惊讶于苏浅月此刻展现出的刚烈秉性,她在面对自己这个皇子时,竟能毫无惧色,将心中不满畅快淋漓地表达出来。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又满是疑惑。为何这样一个有骨气的女子,在面对吴德瑜时,却显得如此愚蠢?
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说的“溺于情而蔽于智”?这般想着,凌王只觉心中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闷得慌,极为不畅快。
他知道,此刻必须得让苏浅月清醒过来,可话到嘴边,却又似被无形的枷锁锁住。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乱的心跳平复下来,缓缓将目光投向苏浅月,努力挤出一丝温和,轻声说道:“你应该听玄智大师的话......”
然而,话说至此,凌王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猛地顿住,再也无法吐出半个字。
苏浅月原本愤懑难平,见凌王话说一半突然止住,不禁瞪大了双眼,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凌王,那眼神仿佛在急切地催促着他赶紧道出下文。
凌王内心无比纠结。其实,他原本想脱口而出的是:“你应该听玄智大师的话,他说的句句属实,上一世,就因为你嫁给了吴德瑜,定北侯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毕竟自己这重生的经历太过离奇,这种事说出去,莫说是苏浅月,换做世间任何一人,恐怕都会觉得荒诞不经,甚至会以为他是故意戏耍。
他的内心在挣扎,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贸然对苏浅月说出实情,苏浅月不仅不会相信,反而会弄巧成拙。可若再想不出合适的办法,苏浅月极有可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两日前,那天吴德瑜和林氏在宝钿楼大闹一场。巧的是,凌王也正在宝钿楼,为灵汐挑选生辰礼物。当时他身着便服,微服出行,宝钿楼的掌柜压根没认出他的身份,便把吴德瑜母子安排到了他隔壁的雅间。
就这么着,吴德瑜母子那算计苏浅月的一整套计划,清清楚楚钻进了凌王耳朵里。想起上一世,就是这个该死的吴德瑜,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定北侯,害得自己也被晋王趁机算计,含恨而死。
后来吴德瑜被苏浅月教训得灰头土脸,羞愤离开的时候,还是凌王悄悄弹出一颗小珍珠,正巧落在吴德瑜脚下,把他绊得滚下了楼梯。
实际上,今儿这场感业寺之游,凌王就是专程为了保护苏浅月,怕她再遭吴德瑜的算计。但又怕做得太明显招人怀疑,所以特意求了母后,带上灵汐一道前来。
重生后的这段时日,他也琢磨明白了,在一些人眼里,苏浅月就像一块的肥肉,而吴德瑜之流就是那种垂涎肥肉的恶狗。与其天天提心吊胆盯着防着各种恶狗,还不如自己把这块 “肥肉” 妥善收好。
历经上一世来看,这个 “收肥肉” 的人,非他莫属了。
为了不让外界觉得他和苏浅月是出于政治目的联姻,凌王绞尽脑汁想出了 “冲喜” 这个计划。说来也多亏叶楚楚那个蠢笨的女人,误打误撞让计划推进得顺顺利利。
可谁能料到,苏浅月此刻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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