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慕情道:“殿下,你还是和帝君道个歉,回去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天时,地利,人和,尽失罢了。”
正如神武殿上君吾对谢怜所说的:世事自有定数。这句话,岂非就是在告诉他:你仙乐国气数已尽,随他去吧。
就连皇后,他的母亲,日也盼、夜也盼,只盼着要见他。可真的见到他了,却含泪让他回去,不要管了。谢怜如何不知,他们不愿让他面对这个难关,宁可他作壁上观,过好自己的就行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
谢怜沉声道:“不会的!”
说完,他大步迈了出去。
█卷二删减片段:平永安太子上战场
他身后的风信和慕情皆是一惊,道:“殿下!”立即抢出去,护在他身侧左右。
然而,整条神武大街上的百姓们却都已经看到了出现在正前方大街中央的白衣少年。游|行队伍混乱了一阵,重组了。上千人层层叠叠地包围住谢怜,第一个人不敢确定地道:“您是……您是太子殿下吗?”
第二个人迟疑:“不是说太子殿下飞升了,早就不是凡人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个人高声道:“是他!三年前上元祭天游的时候,我亲眼见过的,是太子殿下!”
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他们日夜供奉的那位武神,谢怜缓缓地道:“是我。我回来了。”
于是,人们疯了。
“天神降世!这是活生生的天神降世啊!”
“天人下凡了!”
“一定是因为不忍见我们再这样受贼子欺辱了,殿下才下来的!”
立即有人满怀希望地追问道:“太子殿下,您会带领我们打败永安人吗?一定会吧?一定是这样的吧!”
顿了片刻,谢怜平静地道:“我回来,是为保护仙乐国,保护我的子民们。”
他身旁的风信和慕情把这句话听在耳中,都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热血上头的国民们却一厢情愿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而谢怜有着自己的思量,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一咬牙,道:“……相信我!”
他握紧了拳,道:“你们的信奉,会给我更强的力量。拥有了这份力量,我将誓死保仙乐,护苍生。请你们相信我!”
人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保证,当即热烈欢呼,一圈一圈地朝中心的太子殿下拜服下去,道:“誓死追随您!追随殿下!”
“保卫仙乐!”
皇城百姓听说了“天神下凡”之说,全都从大街小巷涌了出来,只为一睹这千年不遇的奇迹,甚至闻讯赶来的皇城卫兵也不敢放肆,加入了拜服之列。三人被夹在大街中央寸步难行,风信和慕情不得不勉力维持秩序,喝道:“不要挤,都不要挤!”
然而,并没有多大作用,谁都想挤到最靠近太子殿下的地方,用手摸一摸这位从天上来的神人的衣角,就仿佛给整个人都开了光。最终,惊动了皇宫中的国主,派出几位将军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这才驱走了狂热的人群。
所有人都散了之后,在留下满地杂乱脚印和飞扬尘土的地面上,谢怜看到了一样东西,他走近前去,俯身拾起。
那是一朵花。被多人践踏,几乎碾成了泥土色。只有几片残留的花瓣,窥得见一点原先的洁白之色。
那淡淡的清香,并没有如故,不一会儿便散去了。
想通了一些事后,这次谢怜再回皇宫,对国主的态度软和了许多。于是,国主对他的颜色也缓和了许多,父子二人各退一步,算是暂时达成和平。而国师似乎早就料到了谢怜会下来,什么也没说。
谢怜从前觉得,一国一心,大事当前,所有人都听国主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真正坐下来参与的时候,他才切身地体会到了国主是个烦恼何其多的位置。一朝之臣,居然还会分许多小派别,每一派各有各的打算,针对一件大事到底该如何决断,可以争论不休七天。每个人每一派都称自己是为国为民,实际上心里却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对于驻扎在城外,正式打算分庭抗礼的永安人,他们的意见迟迟不能统一。有人主张直接派军剿灭,由头不够就编几个多扣几个罪名,有人则不然。
永安之乱,起始于天灾,爆发于人祸,那摔死在皇城门口的一家三口,真是个再坏不过的引子了,如果不是那个砍断绳子的将军已经被郎英徒手捏断了脖子,他回来也是要重重受罚的。说得难听些,就算内里再复杂,有再多缘由,这事表面上看上去,就是官逼民反。事已至此,闹得沸沸扬扬,强扣罪名,只会更激反感,编什么理由都瞒不住人了。若派军去剿灭,摆明无道之主,难称仁义之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旦留下了残暴的名声,非但不能服民,还恐附近其他国家趁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生事。再换一边想想,这群永安人又有什么好怕的?他们窝在山林野外,没粮没兵器,能闹多久?
所以,最终占上风的,是后一种主张:如果永安人胆敢来犯,来一次杀一次;不来犯,就让他们自生自灭,根本不必仙乐耗费一兵一卒,打着打着自己就会消耗殆尽的。
作为武神,谢怜下凡,自然必须要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于是,军中少不得要大力鼓吹:有太子殿下在的一方,就是正义之方,有太子殿下在的军队,就是神之军团!
一时之间,全国大量青年男子踊跃参军,短短几月之内,仙乐国军队人数翻倍暴涨。动静如此之大,永安那边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原本他们活动还算频繁,一小撮一小撮的,忽然之间却哑了声息,仿佛有所忌惮,正在暗中蓄力,搞得仙乐这边的将士也十分紧张,不遗余力地对谢怜描述“每次那个总是冲在最前方的郎英”有多可怕。听到这个名字,想起那日所见的小儿尸体,谢怜总会微觉心情复杂。
两个月后,沉住了一段时间气的永安人终于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场,谢怜只带了一柄轻剑上阵,连盔甲也没穿。半个时辰不到,战斗结束了。
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中,残余的永安战士丢盔弃甲,狂奔撤离。仙乐国的士兵们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下已尽数都是倒地的身影,没有一个敌人还能站立。而他们的太子殿下,把剑缓缓收入鞘中,连衣角也没弄脏一片。
半晌,他们才确认了己方压倒性的胜利,跳了起来,举剑向天,尽情呐喊。
█卷三删减片段:谢怜捡骨灰,躲在咸菜坛子里的师青玄
“铛!”
火花飞溅。
剑刃深深|插|入石头铺地,谢怜双手握剑,低下了头,额头深深抵住剑柄,一口牙仿佛就要被自己咬碎在齿间。
“废物!”
戚容哈哈笑道:“你这个废物!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任凭我怎么羞辱你,怎么把你往死里折腾,只要我拿把刀放在别人脖子上,你就奈何不了我。你这个没用的懦夫,做神做成你这个样子,你还活着干什么!”
然而,谢怜却已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抬起头,双眼冷冽:“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奈何不了你,自然有人奈何得了你。”
戚容哼道:“你是不是又想抱着君吾的大腿求他给你做主啦?别做梦了,当年人家理你了吗?嗯?现在还腆着脸跟他混,你可别是个蠢货吧。”
谢怜把戚容身上那套庄重华丽的悦神服剥了下来,召出若邪,缚了戚容就把他丢到一边,道:“你最好闭嘴少说两句。”
戚容道:“我又不怕你,你凭什么威胁我?”
谢怜道:“那你怕不怕花城?”
戚容的笑容终于卡住了一瞬。这一瞬,谢怜轻声道:“我事先告诉你,万一我什么时候心情坏了,说不定就把你交给花城,请他帮我想个法子治治你了。所以你给我小心点,听到了吗?”
闻言,戚容彻底笑不出来了。他悚然道:“他妈的,你好恶毒!亏你想得出来!你还不如把我交给郎千秋呢!”
谢怜跪在地上,开始用手一点一点去捡地面和棺底那些大小不一的粗糙颗粒。事实上,他暂时是不会把戚容交给上天庭的。原因就是郎千秋。若是交了,郎千秋得知戚容下落,即刻便会提剑冲过去要杀他。让不让他杀?头疼;万一杀了,下一步又如何?也头疼。所以,上天庭目前是交不得的。
这么看来,去找花城帮忙,似乎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其实,他也只是拿花城出来吓吓戚容罢了。毕竟他已经打扰花城太多次了,每次一有什么事都先想到花城,总感觉有些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光是现在搬出他来吓戚容,谢怜已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戚容转头,冲别的方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小孩可怜巴巴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爹,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被打的很痛?”
戚容仿佛很乐于享受这种父子游戏,阴阳怪气地道:“儿子乖~爸爸没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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