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园比想象中热闹。
尚未入园，就听得阵阵丝竹管弦之声。数十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三三两两聚在花丛间，侍女小厮穿梭其间，端茶递水。园中央的凉亭里，几个乐师正演奏着清雅的古曲，而亭中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是一身月白锦袍的萧玦。
三年过去，当年那个爱撒娇的小徒弟己经长成了翩翩贵公子。眉眼依旧精致如画，只是那双桃花眼里再不见昔日的纯真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如毒蛇的玩味。
他懒洋洋地倚在铺着软垫的雕花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时不时与身旁的柳含烟说笑两句。
柳含烟今日打扮得格外娇艳。一身胭脂红的留仙裙，衬得肌肤如雪。发间金步摇随着她娇笑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我站在入园的角落，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胸口那股翻涌的恨意——为前世那个眼盲心瞎的云岫，为今生这个卑微如泥的阿芜。
"哟，这不是前几日晕在花厅的小丫鬟吗？"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病好了？"
柳含烟不知何时注意到了我，正用团扇半掩着唇，眼中满是恶意的讥诮。她这一声，引得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包括凉亭中的萧玦。
他缓缓抬眸，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我熟悉的、捕食者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阿芜姑娘。"他开口，声音清越慵懒，却让整个园子瞬间安静下来，"过来。"
两个字，不容拒绝的命令。
我垂眸敛目，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缓步上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战栗的期待——楚昭，不，萧玦，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殿下。"在距离凉亭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我福了福身，声音细如蚊蚋。
"抬头。"萧玦命令道。
我慢慢抬起脸，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最后定格在那对珍珠耳坠上，眼神陡然一沉。
"这耳坠......"他眯起眼，"哪来的？"
"回殿下，是......是奴婢的旧物。"我瑟缩了一下，假装惶恐。
"旧物？"萧玦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这南海鲛珠，一颗价值连城，是你一个贱婢能有的'旧物'？"
鲛珠？我心头一跳。墨临渊给我的耳坠竟是如此贵重之物？他是故意的？
"说！"萧玦的声音陡然转冷，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谁给你的？"
疼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更令人窒息的是近在咫尺的、属于前世孽徒的熟悉气息。那个曾经趴在我膝头撒娇的小五，如今却用看蝼蚁的眼神俯视着我。
"奴、奴婢不知......"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疼。
"不知？"萧玦冷笑，突然松开钳制，转向一旁看戏的柳含烟，"柳小姐，你这丫鬟不老实啊。"
柳含烟立刻会意，娇声道："殿下有所不知，这贱婢前几日就疯疯癫癫的，依我看，该好好教训才是！"
"是该教训。"萧玦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眼神却冷得像毒蛇，"不过本殿今日心情好，就亲自代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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