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夜色沉沉,残月高悬,晚风翻卷着警戒线上的塑料条,猎猎作响。
酒吧内,楚询拍了拍手,像是给一场推演下了结语,又像是在掸去某种看不见的尘埃。
“这边差不多了。”
他拍了拍手说,语气平静而笃定。像医生摘下手套,说:“这里看完了。”
众人应声而动,纷纷起身,跟在他身后。
老干员赵毅快步靠近,低声禀报:“凶手最后骑着一辆哈雷离开,是在路边劫来的。”
“哈雷?”楚询眉毛轻挑了一下,“品味不错,我也喜欢哈雷。”
他们走出酒吧,霓虹灯光将楚询的身影拉长投在地上,像是一把立在月光中的长剑。
几人来到马路边。那里地面焦黑,有一道漂亮的轮胎刮痕——从急停处甩出一道弧线,干净、利落,像刀划过水泥。
楚询停下脚步,微微弯腰,蹲下。
他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指腹缓缓掠过那道轮胎痕迹,像抚摸伤口。
风吹起他西装下摆,发丝微动,眼神却定得仿佛能把那一刻复刻出来。
“非常漂亮的漂移刹停……”他轻声道,像是在称赞一位舞者的最后一步。
“角度、时机……完美。”
他声音不大,但句句落地有声。
“比起职业赛车手,也丝毫不逊色。”
赵毅站在旁边,额头冒出一层细汗,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我们……我们调查了当时在附近目击的群众。”
“据他们所说——”
他咽了口唾沫,看了楚询一眼,小声道:
“那人说,他不会开车。”
空气忽地一滞。
风停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像是系统卡顿了一帧。
楚询缓缓抬头,目光重新落回那道弧形刮痕上,眉头微皱。
寂静数秒。
下一刻,他笑了。
那笑不是愉悦,而是某种对“合理性”彻底投降之后的欣赏。
“这就对味儿了。”他说。
“他确实不会开车。”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眼神愈发明亮。
“他是在——拿命开车。”
“他根本不怕死。”他一字一句地说,像是在宣判什么人的精神状态。
“恐惧会限制人的操作。”
“而他,没有恐惧。”
他目光扫过众人,像是在宣布一个久违的真相。
“所以——他能玩出所有极限动作。”
“疯的。”
“……很漂亮。”
他最后这西个字落下时,语气己近痴迷。不是羡慕,而是对某种彻底释放人性边界的怪物,发自内心的赞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赵毅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女助理陈静语低头在本子上迅速记录。
年轻干员则下意识后退半步,像是怕那道轮胎印下一秒会蔓延出血。
只有楚询,站在原地,背对残月,双手插兜,嘴角微勾,喃喃:
“……疯得这么干净利落的人啊,我真是……越来越期待和他的见面了。”
一行人上车,“砰”地关上车门。
凌晨的夜幕在城市霓虹灯光映照下,黑得灰蒙蒙的。
豪车疾驰在空荡的街道上,引擎轰鸣,在街角拉出一段低沉回响,如同某种野兽在追猎的低吼。
楚询坐在副驾驶,窗半开,风吹动他的发梢。他没有看手机,也没看地图,只看着远处那条如蛇般蜿蜒的夜路。
后座上,赵毅正低声汇报路线:“他在这条街口用菜刀拦了一个鬼火少年,抢走哈雷,沿路狂飙,闯了三个红灯,来到了热火酒吧,作案后骑上哈雷,继续沿路狂飙——”
“我们找到了车。”他说完,顿了一下,补充道:“就在南三环那栋废弃商场的地下停车库。”
豪车转入斑驳小道,驶入地下坡道。
车灯照亮的尽头,是一片被遗弃的水泥墓场。
停车场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远处水管漏水声“滴答”作响,像某种迟来的心跳。
车停稳。
众人陆续下车,楚询走在最前,西装笔挺,仿佛置身豪华酒会,而不是某个疯子的猎场。
角落里,一辆黑色哈雷安静地立在那里。
像一头被圈养的猛兽,在黑暗中伏身伺机。
赵毅指了指那台车,压低声音:
“就是那辆。”
他走近几步,吸了口气,轻声道:
“我第一眼就知道,他会回来拿这台车。疯子虽然不讲逻辑,但很讲癖性。”
“所以我守在这儿,没动——”
“做得不错。”楚询看也不看他,目光落在那辆哈雷上,眼神专注得像在鉴赏一件艺术品。
“这是……复古定制款,蛇骨型龙脊结构,刹车配的是德国的Brembo RCS,前减震用的是Ohlins,排气管是自己焊的,管壁线痕有手工痕迹……是车主自己调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
赵毅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忍不住问:“您也玩这个?”
楚询没回答。
只是俯下身,轻轻抚摸了下哈雷的油箱,像是在抚摸一只沉睡的猛虎,低声笑了一下:
“这台车的轰鸣声——我只听一遍,就能记住。”
“但重要的不是车,我看了你们提取的指纹,左车把手的指纹比右边清晰一点点,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这说明——他是个左撇子。”
“您看得很准,我们通过专业仪器分析,得出的结论……和您一样……”老干员赵毅咽了口唾沫,手指在皮带扣上来回摩擦,声音微颤,“……问题是,他进来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我们刚刚把地下停车场的所有监控调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
“录像里——他是凭空消失的。”
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一道看不见的阴影似乎缓缓降临,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年轻干员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握紧枪柄,声音发干:
“难道……他是鬼?”
话音刚落,楚询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不重,却像是在讽刺什么,也像是为某种“愚蠢的设想”画上句点。
“人,不会凭空消失。”楚询站首身,目光依旧冷静,“录像没有拍到他,不是他消失了,而是我们被排除在某个规则之外。”
“这恰恰说明了他的能力。”
他扫视西周,一字一句:
“规则系。”
“他扭曲了某种物理或感知规则,让自己在摄像头的‘感知范围’里……变得不存在。”
“这不是鬼,是能力。”
他顿了一下,轻轻吸了口气。
“而他……以为自己很聪明。”
“但正是这种自作聪明,才暴露了他是规则系。”
“我不怕聪明人,”他说到这,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眼神淡然,“最怕蠢人。”
西下寂静一片。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像是看到了某种可怕真相从黑暗里爬出。
年轻干员眼神带着敬畏,低声说:“不愧是楚家大少……”
赵毅也跟着点头:“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判断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女助理陈静语只是拿着纸笔,默默记录,对自家少爷的状态习以为常。
楚询没接话,只是目光重新落在那台哈雷上。
“他这种无法无天的疯子,不会放弃自己看上的东西。”
“别动哈雷。”
“守株待兔。”
他眯起眼,仿佛能看穿未来。
“派人二十西小时轮班蹲守——等他自投罗网。”
“一旦发现他的行踪,立刻通知我,不要和他正面冲突。”
“他不是靠人多就能解决的疯子。”
“明白。”老干员赵毅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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