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监狱的会见室里，铁窗隔开两个世界。维克多穿着囚服，头发灰白，曾经的嚣张被一种诡异的平静取代。他看着林辰，突然笑了：“没想到最后栽在你手里。”
“我不是来听你感慨的。”林辰推过一杯水，“苏哲的事，你知道多少？”
维克多端起水杯，指尖在杯壁上画着圈：“那个孩子，可惜了。”他的目光飘向窗外，“三年前他找到我，说想‘帮’你赢高校联赛，条件是我帮他还赌债。”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怎么帮我？”
“他说你太‘干净’，不懂得利用规则。”维克多的声音带着嘲讽，“他偷偷录下了你训练时的操作习惯，想卖给你的对手，让他们针对性破解——幸好我没同意，那种小打小闹，哪有操控世界赛来得刺激。”
这个答案比“苏哲首接害他”更让林辰窒息。原来前世的自己，不仅被对手算计，还被最信任的兄弟当成“需要被改造的傻瓜”。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他后来为什么会坠楼？”林辰的声音有些发颤。
“因为他后悔了。”维克多放下水杯，铁镣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世界赛前夕，他找到我，说想把录像毁掉，还威胁要曝光我操控比赛的事。你知道，我最讨厌被威胁。”
林辰猛地站起来，隔着铁窗瞪着他：“是你杀了他？”
“我只是‘建议’他去天台冷静一下。”维克多笑得残忍，“谁知道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呢？”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林辰最后的侥幸。他转身就走，不想再看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等等！”维克多在身后喊住他，“你以为苏哲为什么会欠赌债？”
林辰停住脚步，背对着他。
“他替你还的。”维克多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你忘了？高校联赛前，你爸生病住院，急需三十万手术费——那笔钱，是苏哲借的高利贷。”
林辰猛地回头，眼睛通红：“你说什么？”
“他从来没告诉你，对吧？”维克多摊开手，“他总说‘兄弟就该互相兜底’，却不知道有些兜底，会把自己拖进地狱。他怕你有心理负担，宁愿让你觉得他是贪钱才背叛你，也不愿告诉你真相。”
会见室的铁门缓缓关上，将维克多的笑声隔绝在外。林辰站在走廊里，阳光透过铁窗照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像极了苏哲留在他记忆里的碎片——一起在网吧吃泡面的夜晚，他偷偷把鸡蛋夹给自己；训练赛输了，他笑着说“下次打回来”；决赛前那天，他塞给自己一个护身符，说“我妈求的，保你赢”。
原来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全是藏在笨拙里的温柔。
回到基地时，陆哲正在整理苏哲的资料。看到林辰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递过来一张照片：“阿武找到的，苏哲坠楼前一小时，在网吧给你发的邮件，可惜你当时手机关机没收到。”
照片上是邮件草稿的截图，只有一句话：“阿辰，对不起，还有，爸的手术费我搞定了，别担心。”
林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他一首以为自己是被背叛的受害者，却不知道苏哲用最极端的方式，替他扛下了所有风雨。
“他的家人……”林辰哽咽着开口。
“在苏州乡下，开了家小面馆。”陆哲的声音很轻，“阿武说，他们到现在还以为苏哲是在国外打比赛，不敢告诉他们真相。”
林辰抹了把脸，站起身：“明天去苏州。”
“现在？”陆哲愣住，“青训营的考核赛下周就开始了。”
“考核赛你替我盯着。”林辰走到窗边，看着青训营亮着的灯，“有些债，要用余生来还。”
第二天一早，林辰买了最早的高铁票去苏州。苏哲家的面馆开在老巷子里，门脸不大，挂着“苏记阳春面”的木牌。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正在揉面，动作有些迟缓，却很认真。
“阿姨，一碗阳春面。”林辰在门口坐下。
阿姨抬头，看到他时愣了一下：“你是……小辰？”
林辰的心猛地一酸，苏哲的妈妈居然还记得他。“是我，阿姨。”
“多少年没来了，快坐快坐。”阿姨手忙脚乱地擦桌子，“阿哲总说你在打大比赛，没时间回来，没想到你今天来了。”她的语气里满是骄傲，完全没注意到林辰泛红的眼眶。
面端上来，撒着翠绿的葱花，和当年苏哲拉他来吃的味道一模一样。林辰低头吃面，眼泪掉进碗里，咸涩混着面汤的温热，熨帖着心里的伤口。
“阿姨，阿哲……”林辰艰难地开口，“他托我给您带点东西。”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里面是他这几年的比赛奖金，不多不少，正好是苏哲当年欠的三十万。“这是他赢的奖金，说让您别再辛苦开面馆了。”
阿姨接过存折，手微微颤抖：“这孩子，总惦记着家里。”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这是阿哲的东西，他说等你拿了世界冠军，就交给你。”
铁盒里是一沓训练笔记，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战术分析，每一页都有苏哲画的小人——一个戴眼镜的是林辰，一个咧嘴笑的是他自己。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合照，是两人刚组队时拍的，穿着印着“烈火”字样的队服，傻笑着比耶。
林辰合上铁盒，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却比任何奖杯都更沉重。他站起身，对着阿姨深深鞠了一躬：“阿姨，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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