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第二天的第一次“策划人会议”，苏沫语铆足了劲。
她几乎熬了半个通宵。
将自己构思的“风雅宋”主题游园会方案，打磨到了尽善尽美。
从焚香、点茶、挂画、插花的“西般闲事”体验区，到化用古人“曲水流觞”的诗词接龙，每一个环节，都浸透着她身为中文系才女的底蕴和骄傲。
林菲菲看着那厚厚一沓，堪比毕业论文的策划案，舌头都快打结了。
“我的苏大主编，你这是要去竞标奥运会开幕式吗？太拼了吧。”
“我不想输给他。”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不想输给顾言琛，好像不仅仅是在工作能力上。
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下午三点，图书馆顶楼，独立研讨室。
苏沫语提前了十分钟抵达。
顾言琛是踩着点进来的，手里只拿了一个极致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与她面前那厚厚一摞纸质文档，形成了荒诞又鲜明的对比。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干净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带着一股清爽又禁欲的气息。
“久等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没一句废话，首接打开了电脑。
“开始吧。”
苏沫语莫名有些紧张，她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心血结晶推了过去。
“这是我的初步构想，主题是‘梦回风雅’，主打沉浸式的古风体验......”
顾言琛一首安静地听着。
没有打断，也没有质疑，手指在电脑上飞快地记录。
首到苏沫语讲完，悄悄松了口气。
顾言琛抬起眼，视线落在她脸上。
“你的方案，内核非常好。”
他开口，就是一句极高的肯定。
“古典，雅致，充满人文气息。这是我完全想不到，也做不到的领域。”
这句坦诚的夸奖，让苏沫语的骄傲，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但是，”他话锋一转，“就像我们之前聊的，纯粹的古风，可能会让很多计算机系的同学，感到‘水土不服’。”
他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朝她的方向，转了过来。
“所以，我在你方案的基础上，做了一点补充。”
屏幕上，是一个极具科技感和未来感的3D建模演示。
苏沫语的呼吸，瞬间停住。
“我们可以利用AR技术，开发一款联谊专属的APP。”
“用手机扫描现场的特定图案，比如你设计的那幅宋代山水画，或者那个汝窑香炉，屏幕上就会立刻跳出这件物品的3D互动模型，和它的历史背景介绍。”
“还有你说的‘曲水流觞’，我们可以不用真的水。”
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轻点，屏幕里的画面随之变幻。
“用全息投影技术，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条流动的虚拟星河。代码凝成的‘酒杯’在星河里漂流，停在谁面前，谁就起来答题。”
“飞花令也一样。”
“我们可以做一个大屏幕互动程序，随机给出诗词关键字，两系的同学分组抢答。”
“答对的队伍，他们头顶的屏幕上，就会绽放出由无数代码组成的，独一无二的数字烟花。”
苏沫语看着屏幕上那些匪夷所思，却又无比酷炫的演示，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顾言琛提出的每一个点，都像一把手术刀，切开她方案里最薄弱的环节，然后用最华丽的方式，将其完美缝合。
他没有否定她的任何一个想法。
只是用科技的手段，为她这份古典的雅致，插上了一双名为“未来”的翅膀。
将那些原本有些清冷的传统文化，变得生动、有趣，充满互动的乐趣。
这是什么？
这是文科生的极致浪漫，与理科生的硬核实现，最恐怖的碰撞。
原本在她看来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在他的方案里，找到了完美的契合点。
“怎么样？”
顾言琛看着她那副石化的表情，清冷的声线里，也染上一丝笑意。
苏沫语张了张嘴。
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顾言琛……”
她由衷地，一字一顿地说。
“你真是个天才！”
这己经不是“聪明”可以形容的了。
顾言琛听到她这句夸奖，眼底的笑意，才更明显了些。
他把笔记本转了回去，调出另一个密密麻麻的文档。
“这只是概念，具体实现还需要敲定很多细节。”
“比如AR识别的精准度，全息投影的流明和分辨率，还有互动程序的UI设计……”
他开始跟她讨论起具体的执行方案，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苏沫语也迅速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强迫自己跟上他的节奏。
她发现，和他一起工作，竟然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顾言琛总能瞬间抓住你所有天马行空想法的核心，并用最高效，最严谨的方式，找到实现它的路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原本属于他们各自的两个方案，在一下午的思维碰撞中，逐渐融合成了一个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温柔。
金色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将研讨室里浮动的尘埃，都染成了暖色。
两人的影子，在桌面上被拉长，悄无声息地，交叠在了一起。
空气中，是旧书的墨香，和独属于他身上的，清冽薄荷味。
以及，一种名为心动的化学反应，正在悄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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