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林时像条脱水的黑鱼,肺管子火烧火燎,光脚丫子拍在冰冷湿滑的石板地上,发出“啪叽啪叽”的黏腻声响。身后追兵的呼喝和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浑身的“墨玉净身膏”被汗水冲开一道道沟壑,露出底下被刷得通红的皮肉,腰子处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血混着黑汤往下淌,在身后留下一条极其醒目的、散发着药味和血腥味的“导盲带”。
“抓住那黑皮猴子!”
“堵住前面!他往丹房跑了!”
追兵的叫嚣就在脑后勺!
林时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一个稍大的岔口。这里似乎是个堆放杂物的偏厅,光线昏暗,散乱堆放着蒙尘的桌椅、破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味。他眼珠子急转,瞅准墙角一个半人高的破箩筐,也顾不上里面是啥,掀开盖子就钻了进去!
**哐当!** 盖子合拢,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缝隙透进几缕微光,以及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脚步声轰隆隆涌进偏厅。
“分头搜!那狗东西肯定藏这儿了!”
“龙爷!这有血迹!往那边去了!”
“追!”
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林时刚松半口气,突然!
**啪嗒!**
一滴冰凉黏腻的东西,滴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鱼腥混着草药腐败的怪味。
他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
黑暗中,两点幽幽的绿光,正悬在他头顶不足一尺的地方!伴随着低沉的、如同老旧风箱般的“呼噜”声,一股股腥臭的热气喷在他脸上!
卧槽!筐里有活物!
林时汗毛倒竖,差点当场叫出来!他猛地捂住嘴,借着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终于看清——
一只足有小牛犊子大小、浑身长满癞痢疙瘩、皮肤像浸透墨汁般漆黑油亮的…巨大蟾蜍?!正盘踞在箩筐深处,鼓着一对铜铃大的碧绿眼泡,冷漠地“盯”着他!那黏腻的液体,正是它嘴角滴落的口涎!
“墨玉…碧睛蟾?” 林时脑子里瞬间闪过药房老头碾药时嘀咕过的名字。这玩意儿不是剧毒吗?!杨莲亭这变态,在杂物间养这祖宗?!
大蟾蜍似乎被这不速之客打扰了清梦,喉咙里“咕噜”声更响,碧绿的眼泡闪过一丝凶光,庞大的身躯微微下沉,后腿肌肉绷紧——这是要扑击的架势!
林时魂飞天外!这要是被这毒祖宗舔一口,可比被杨莲亭抓回去惨多了!死亡回溯的倒计时在脑子里疯狂闪烁:【冷却:00:00:25…24…】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林时福至心灵!他猛地从怀里掏出那卷沾满朱砂和墨迹、皱巴巴的“岳不群献图求亲”大作,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大蟾蜍那张开的巨口就塞了进去!
“蛤蟆大哥!加餐!新鲜出炉的‘五岳秘闻’!嘎嘣脆!”
那大蟾蜍显然没料到这黑乎乎的东西会主动“投食”,下意识地舌头一卷!**吧唧!** 那卷草纸连同上面鲜红的朱砂和乌黑的墨迹,瞬间被卷进它那黏糊糊的巨口里!
“咕…咕噜…” 大蟾蜍喉咙滚动了一下,碧绿的眼泡似乎呆滞了一瞬。紧接着,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如同破锣摩擦般的“咯…咯咯…”声!碧绿的眼泡开始翻白,巨大的嘴巴张开,似乎想呕吐!
就是现在!
林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顶开箩筐盖子!像颗出膛的黑泥炮弹,“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着偏厅另一头的通道亡命狂奔!身后传来大蟾蜍痛苦而愤怒的“呱——!!!”以及剧烈翻滚碰撞箩筐的“哐当”巨响!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刚追出去的追兵被这动静惊动,脚步声又折返回来!
林时哪敢回头,使出吃奶的劲往前冲!刚冲出偏厅通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地底岩洞!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地面中央是一个热气腾腾、泛着硫磺味的温泉池!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温泉池边,几个穿着日月神教服饰、但明显气息彪悍、腰间佩着嵩山制式长剑的汉子,正围着一个大木桶,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为首一个国字脸、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汉子,手里正捏着一小撮褐色的药粉,放在鼻子下嗅着,脸色铁青。木桶里,赫然是林时之前塞了“双面间谍图”的“十香软筋散”!
“左师叔派我们来取药!你们就给这种货色?!” 国字脸汉子对着旁边一个战战兢兢的黑木崖教众低吼,“这药粉里混了墨汁和朱砂!还有股怪味!是不是被调包了?!”
那教众哭丧着脸:“刘香主!小的真不知道啊!是药房老孙头让拿的!说是…说是杨总管特意交代,给嵩山贵客的‘加料’精品…”
“加料?!” 嵩山刘香主眼神一厉,“杨莲亭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嵩山派?!还是想下毒?!”
“误会!天大的误会!” 一个尖细焦急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只见杨莲亭带着几个心腹,脸色阴沉地快步走来,显然也是被偏厅的动静引来的。他目光扫过温泉池边剑拔弩张的嵩山众人,又瞥见那个装药的木桶,眉头紧锁。
刘香主冷哼一声,将手里那撮混着墨迹朱砂的药粉往杨莲亭面前一递:“杨总管!这‘加料’的十香软筋散,是您的好意?我嵩山弟子,怕是消受不起!”
杨莲亭看着那明显被污染的毒药,再联想到刚才洗刷房“嵩山细作偷窥自己练功”的闹剧,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好啊!左冷禅!你一边派人来偷窥,一边还嫌老子给的药不好?!真当我黑木崖是泥捏的?!
“刘香主!” 杨莲亭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药的事,本座自会查清!但你嵩山的人…” 他猛地一指偏厅方向,那里还传来大蟾蜍愤怒的“呱呱”声和追兵混乱的叫喊,“在我黑木崖禁地鬼鬼祟祟,惊扰圣兽!又当如何解释?!”
“禁地?” 刘香主一愣,“我们奉左师叔之命,在此等候取药!何曾去过什么禁地?!杨总管莫要血口喷人!”
两边人马顿时吵作一团!嵩山派指责黑木崖下毒调包、栽赃陷害!黑木崖咬定嵩山派擅闯禁地、图谋不轨!温泉池边唾沫横飞,火药味十足!
林时像块融化的黑煤渣,紧紧贴在岩洞入口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出。看着眼前这口从天而降、越扣越瓷实的黑锅,心里乐开了花!打!使劲打!狗咬狗一嘴毛才好!
就在这时!
“噗通!”
一个湿漉漉、沾着墨迹和朱砂的纸团,被什么东西从偏厅通道里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滚到温泉池边,嵩山刘香主的脚边!
正是那卷被大蟾蜍吞下又吐出来的“岳不群献图求亲”大作!虽然被胃液腐蚀得边缘破烂,又被水浸透,但上面鲜红的朱砂大字“君子剑·岳·献图求亲·内幕!” 以及那个衣冠楚楚捧盒子的火柴人,依旧清晰刺眼!
刘香主下意识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华山…岳不群?!献图求亲?!” 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杨莲亭,声音都变了调,“杨总管!这…这又是什么?!”
杨莲亭也看到了那张破烂但内容劲爆的草纸!他瞬间联想到浆洗房那边隐约传来的、关于“君子剑”和“教主”的闲言碎语,再结合眼前这张“铁证”…
“好啊!好一个君子剑岳不群!” 杨莲亭怒极反笑,脸色狰狞得如同恶鬼,“一边派细作偷窥!一边献图求亲!想脚踏两条船?!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他猛地一指刘香主,“左冷禅派你来,就是给岳不群这伪君子当说客的吧?!”
“放屁!” 刘香主也彻底怒了,“岳不群算什么东西!我嵩山…”
“都给本座闭嘴——!”
一个清越冰冷、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寒冰,骤然响彻整个巨大的岩洞!瞬间压下了所有争吵!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温泉池氤氲的热气中,一道身着大红锦袍的绝美身影,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立在池边一块高耸的钟乳石上!赤足如雪,广袖低垂。东方不败居高临下,凤眸冰冷地扫过下方剑拔弩张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那张被吐出来的、破烂的草纸上。
整个岩洞瞬间死寂!落针可闻!连那只在偏厅发疯的大蟾蜍都噤了声。
杨莲亭和嵩山刘香主等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林时缩在阴影里,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完了完了!玩脱了!正主来了!这黑锅太大,怕是要把自己也扣进去!
东方不败红唇微启,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本座这黑木崖…”
“何时成了尔等泼墨染皂、栽赃构陷的戏台了?”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移向林时藏身的阴影角落。
“还有那只上蹿下跳、浑身染墨的小老鼠…”
“戏,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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