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薄云，投下温和却不刺眼的光芒，京城街巷间一片熙攘。马蹄声混着吆喝声、笑语声，远远近近，热闹非凡。
一辆雕着流云暗纹的青檀色马车缓缓停在乔福记门前，马车上的帘子被一只素手掀开，露出沈肆月那张清冷淡然的面孔。
她微微偏头，目光扫向那间本应濒临倒闭的铺子——如她所料，店门前人头攒动，大多是衣着光鲜的丫鬟仆妇，甚至还有几位带着帷帽的年轻小姐，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那新近风靡、据说有驻颜奇效的“红香玉露”而来。
人群拥挤，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脂粉香气和一丝焦灼的气息。
“倒着实兴旺。”沈肆月淡淡开口，唇角含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
沈凛沉声吩咐侍卫疏开人群，然后伸手虚虚护住她：“小心脚下。”
沈肆月脚步轻盈地下了马车，小椿则捧着帕子跟在后头，一边望着那人潮一边咂舌：“也不过是一罐香膏，至于这么疯抢吗？”
人群虽拥挤，却不约而同地为面容绝色，身着华贵的沈肆月让开了一条小道。
乔福记店内装潢雅致，各色胭脂水粉琳琅满目，香气更为馥郁。
掌柜的正满头大汗地安抚着客人，忽听门口人声一静，抬头瞥见沈肆月，即使不认识她，也被她通身的气派和身后气势迫人的护卫震住，连忙挤出人群，堆起十二分的笑容躬身行礼：“这位贵人小姐，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您想看看些什么？”
沈肆月目光淡淡扫过货架，声音清泠悦耳：“听闻贵店新出的‘红香玉露’甚好，取一罐来瞧瞧。”
掌柜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歉意，腰弯得更低了：“哎哟，贵人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您！这红香玉露……己经售罄了！您看这外头排着的，都是等货的。下一批货还在加紧制作，您若是不急，不妨先付些定金预定？小的一定为您预留最好的！”
“什么？”不等沈肆月开口，一旁的小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怒意，“我家小姐可是沈府嫡长女！这乔福记都是沈家的，店里有新品不给我家小姐送去本就是你们失职，小姐亲自过来你竟敢说售罄？”
掌柜听了这番话，吓得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连连作揖：“沈……沈小姐？您竟亲自视察小店，实在失敬……小的万万不敢怠慢您啊！只是……只是这红香玉露确实一罐不剩了，库房里也扫空了！您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欺瞒您！只能请您稍等几日，下一批货一到，小的亲自送到府上先给您用过！”
掌柜几乎要哭出来，一边是得罪不起的贵人，一边是确实没有的货物，他夹在中间，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你……”小椿刚想开口，却被沈肆月打断。
“小椿，不必难为他，我们回去吧。”她面色如常，语气淡淡。
她正欲转身，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小姐？真是巧遇。可是为这红香玉露而来？”
一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云锦长袍的公子正站在店门口，身姿挺拔，面如冠玉，正是李元修。他显然是路过，见店内喧哗，又认出了沈肆月的身影才驻足。
掌柜的如同见了救星，忙不迭行礼：“李公子！”
李元修含笑点头，目光温和地落在沈肆月身上，温声道：“家母前些日子也颇喜此物，遣人买了几罐。沈小姐若不嫌弃，我这就让下人回府取一罐新的，即刻送到贵府，如何？也省得小姐在此空等。”
他语气真诚，姿态从容，既解了掌柜的围，又对沈肆月礼仪周全，格外上心。
沈肆月心中微动，面上迅速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感激，她微微侧身，对着李元修行了一个标准的闺秀礼，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原来是李公子。这……这如何使得？太劳烦公子了。”
她眼波流转，带着盈盈笑意，“公子如此慷慨相助，肆月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若公子不弃，不如让肆月做东，请公子去满锦楼小酌一杯，略表谢意，可好？”
李元修看着眼前明眸善睐、笑容温婉的佳人，心中好感更甚，略伏思量便欣然应允：“沈小姐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能与小姐共饮，是元修之幸。请。”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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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锦楼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西层高阁，朱檐画栋，雕栏玉砌，气势非凡。门前车水马龙，进出的皆是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风流倜傥的文人墨客。
空气中飘散着佳肴美酒的香气与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
李元修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掌柜亲自迎了出来，殷勤地将他们引向二楼一处临窗的雅致包间。
就在他们即将步入雅间之际，旁边一间更大、更奢华的包间门被推开，一个身影恰好走了出来。那人身形颀长，穿着一身玄色暗金纹的锦袍，气质矜贵中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慵懒与疏离。
一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众人，目光在沈肆月脸上停留了一瞬：“沈小姐。”
众人看清此人，皆是微愣。
李元修率先回过神来，拱手向谢既离行礼，态度恭敬：“王爷安好，真巧。”
来人正是慎王谢既离。
沈肆月也随着行礼，面带微笑：“王爷怎会在此？”
谢既离却并未答，继续道：“沈小姐，李公子，难得一遇，不如一同坐坐？”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元修神色不变，转头看了一眼沈肆月，似乎是在征得她的同意。
谁敢不同意慎王的邀约？
沈肆月勾了勾嘴角，笑得真心实意：“能与王爷共饮，是肆月之幸。”
李元修听了她的回答，转向谢既离，笑意温和：“谢王爷既有雅兴，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沈肆月眼中略过一丝警惕。谢既离主动邀请？他素来不与人交好，如今却平白无故与她和李元修同席，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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