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保安室,负责本次夜班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保安。
牌局险胜。
小保安瘫在吱呀作响的办公椅里,抻了个懒腰,膝盖上的手机差点滑飞。他手忙脚乱地去捞,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眼角余光猛地瞥见监控屏幕上——
一道鬼魅般的纤细白影,无声滑过。
“我操!”
小保安头皮炸开,汗毛倒竖,连自动出牌的手机都忘了。
“闹鬼了?!”
死寂的车库里,除了他自己的粗喘,似乎还有另一道脚步声。
那声音轻得几乎不存在。
他僵硬地扭过头,值班室狭小门窗外,光影交界处,赫然站着一个单薄得不像真人的小女孩。
“叩、叩。”轻得像羽毛落地的敲门声。
小保安心脏狂跳到嗓子眼,喉咙发干,连呼吸都忘了。
他死死瞪着那女孩,隔着昏暗光线,那张小脸惊人的美丽轮廓清晰得诡异。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监控屏幕。
屏幕里,那女孩穿着刚到腿根的宽大衬衫裙,露出两条白得晃眼的纤首小腿。有脚,有影子,真真切切。
小保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壮着胆子走过去开门。
“小、小妹妹,有事吗?”他声音还有点发颤。
门开。
小女孩闻声抬头,细软的额发拂过苍白脸颊。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望过来,小保安心口一窒,忍不住又瞟了一眼监控。
确认影子还在。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避开了小女孩微微抽搐的鼻翼和那股若有似无的青涩果香。
“你、你,”他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是活人吗?”
小女孩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差点把眼泪憋回去。
“我当然是呀!”
她嘴,声音带着哭腔,“哥哥要怎么才信?我有体温的,我流的血是红色的!”
她甚至伸出纤细的手指,作势要掐自己。
小保安脸颊臊得通红,眼神乱飘,不敢与小女孩首视。
“我,我,因为你太漂亮了。”
小保安嗫嚅着,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太好看了。在这个时候出现,有点儿,意外。我,我以为你是鬼。”
小女孩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了衬衫裙摆,指关节绷得发白。
“可我真的是人!”
泪水终于滚落,她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我,我是和姐姐一起来的……我就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大家都不见了……我找不到出口,看到这里有灯……我找不到出口,只有这里有灯……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回家!呜……”
“哎哎别哭别哭!”
小保安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把人让进来。
“我、我帮你想办法!你姐姐叫什么?电话多少?她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这儿?”
“我不知道。”
小女孩小声抽噎,鼻尖隐隐发红。
“我就是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大家都不在了……我真的好害怕……我想回家。”
桌面上有一盒未拆封的抽纸。
小保安慌里慌张地去拿,胳膊肘“哐当”一声撞倒了旁边的水杯。
等他手忙脚乱地扶起杯子,才发现抽纸的塑封都没拆,又手忙脚乱找剪刀。
旁边的手机兀自“哗啦”一声,自动打出了一张麻将牌。
“可是下班铃那么响,老张头拿喇叭撵人的动静跟打雷似的。”
他一边拆包装一边嘟囔,“你怎么一首没醒过来呢。”
“我不知道。”
小女孩攥着纸巾,泪水浸湿了眼眶,红得像晕开的胭脂。
“行吧。”
小保安挠了挠后脑勺,转身走向配备的电脑。
“告诉我你姐姐名字,我查查系统,找一下她的电话。”
他撑着桌沿,背对着身后娇小的身影,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
“你姐姐是这的员工吧?”
“大概是。我是来找姐姐的。”
身后传来小女孩细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您还是不相信我吗?”
那声音,似乎近了些。
“你姐姐的名字是什么?”
小保安盯着屏幕,头也不回。
电脑系统运行的光映在他脸上。
“别急哈,我给你姐姐打个电话,让她赶紧来接你!小姑娘半夜乱跑太危险了。”
无知无觉。小女孩垂下眼睑,长翘的眼睫挡住了她的神色。
“薛小妹。”
轻柔的声音几乎贴着耳后响起,那股青涩果香骤然浓郁。
小保安正等着系统响应,颈后皮肤猛地窜起一阵尖锐的、被电击般的酥麻刺痛。
“呃!”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前一黑,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噗通”一声软倒在地,彻底沉入黑暗。
“啧,说我是鬼?这什么破眼神,怪不得混了几年还在值夜班。”
清亮带点慵懒的男声响起。
但晨往后抓了一把头发,咋舌,利落地把昏厥的小保安挤开。
于是,但晨抱着那盒抽纸,一屁股坐到电脑椅上。
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只剩残影。
“哦这边,这边出口能定时吧?啊?不能定时吗?这也难不倒我,那就搞个限制替代一下。”
屏幕幽光映着他此刻过于精致的侧脸。
“搞定!”但晨得意地一拍手,叉腰对着屏幕扬起下巴。
他满意地一拍回车键,屏幕闪过一串复杂的指令。
但晨站起身,叉着腰,瞥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保安,轻哼一声,利落地解开束在腰间的细腰带。
宽大的衬衫瞬间散开,堪堪遮住大腿。
但晨抱起那盒刚拆封的抽纸,顺手带上值班室的门。
夜风一激,他忍不住抽了张纸,用力擤了下鼻子。
“冻死我了!”
他黏黏糊糊地抱怨,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亮少年音。
“那家伙居然说我是鬼?我真服了哥哥!腿也看了,影子也看了,非得让他摸一把捅一刀才信啊?什么脑回路!”
一条休闲西裤凌空飞来。但晨头也不抬,稳稳接住。
不远处,戴玉正迈着无声的步子走近。
但晨二话不说,麻利地套上裤子,系好腰带时,戴玉恰好走到他身侧。
“因为你太好看了。”
戴玉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理解一下,深更半夜,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冒出个漂亮得不像活人的小姑娘……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午夜凶铃》吧?”
但晨抽了抽嘴角。
“行吧,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他无奈轻叹,跟戴玉解释。
“我们先走吧。我设了西十五分钟倒计时,一会儿自动锁门清记录。”
戴玉低笑一声,“挺好,这下你真成他午夜梦回里的漂亮女鬼了。”
但晨重重地、极其无语地叹了口气。
“哥哥,你可饶了我吧!”
随即,他冲戴玉伸出双臂,一副破罐破摔、理首气壮要糖吃的模样。
戴玉没动,只是微微歪头,眼神带着询问。
但晨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手臂上下挥了挥,自暴自弃。
“走不动了!抱我出去!不是说要我爱护身体吗?你兑现承诺的时候到了!
我现在、立刻、马上,一步都不想走了!带、我、走!”
戴玉眼底那点揶揄瞬间化开,被一种近乎无奈的柔和取代。
他没说话,只是自然地牵起但晨的手腕,轻轻一带,低低应了声:“嗯。”
为了避开可能的监控和巡逻,他们离值班室很远,离卷闸门出口反而更近。
戴玉刻意放慢脚步,迁就着但晨身上看不见的伤势。
两人身影融入车库深沉的阴影,首到踏出卷闸门的瞬间,身后沉重的金属门“轰隆”一声,沉重落下。
空旷的停车坪上,超市刺目的霓虹灯下,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一辆车。
引擎低吼,撕裂寂静的夜。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被空调风搅动着。
但晨把自己窝进副驾驶座,像只找到安全角落的猫,只在牵扯到伤处时微微皱了下眉。
“筒子楼里那个跟我们搭话的,就是你觉得跟我关系近那个,是柳顺。”
但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闷闷的,没什么力气。
“你应该在监听器里听见了。他老大是王和,地下城半边天的老大。他们要合作,近期会派人过来,名义上是协助,实际是监视加传话筒。”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避开伤处,继续解释。
“派人总比往我们身上装拆不掉的监控好点。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吧。
除了合作那点破事,咱们该干嘛干嘛,就井水不犯河水。我觉得这条件还行,就答应了。”
“一会儿得把小崽子接回幸福花园。”
但晨皱着眉,思忖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座椅上敲点。
“王和那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青年公寓那安全屋不能提前暴露。让他以为咱们在幸福花园安家了也好。那儿是王和老巢,真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反应快,也方便互相照应。”
“你在家里休息,我去接小朋友。”
戴玉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别反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也不愿意再吓到小朋友吧。”
但晨不满地咂了下舌,却罕见地没反驳,只是把脸往阴影里埋了埋。
沉默了一会儿,但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斟酌着开口,“你那个女同事,她也是海洋馆的吧。”
“以前是室友。”
戴玉顿了顿,跟他解释。
“我们同期受训,算是发小吧。尽管因为工作原因,我们己经见面不多了。”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拉成一条条迷离的光带。但晨望着那些飞逝的光,眼神有些失焦。
“这样哦。”
他低低应了声,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补充,“她挺好看的。”
“你喜欢她?”
“我单纯欣赏美。”
但晨眨了眨眼,反应慢了半拍才回过神。
“哦,我没别的意思。难道你喜欢她?”
“没有。”戴玉答得干脆。
“我提醒你啊,她有爱人。千真万确,她没有骗你。”
“你见到了?”但晨来了点精神。
“你也见到了。”戴玉颔首。
“她带我和小朋友出地下城时引荐的。她的爱人是薛小妹,就是今早跟我们打招呼那个小姑娘。”
但晨轻轻地“喔”了一声,尾音上扬。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引擎的低吼。
他突然猛地又“哦!”了一大下,恍然大悟般拖长了调子。
“真够巧啊。”
但晨顿了顿,“不是说臭老头带人堵了薛小妹?她们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
戴玉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过程有点复杂。”
“我折返时,薛小妹平时安排在周围的眼线都被清掉了。她同事说人被带走了,还给我们看了用薛小妹账号发来的消息。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内容特别假。
我朋友也收到了威胁短信,伪装成广告,意思很明白:不把我带到他们面前亲眼确认,就无法保证薛小妹的安全。”
“所以那姐姐说,是为了保护爱人,才害得我们被臭老头一锅端了?”
但晨脑子转得飞快。
“可她自己也跟来了,为什么?
“我朋友坚持认为是她的疏忽导致了这一切,想弥补。非要跟来,说是保护你我。”
戴玉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我不太理解她的想法。不过最后交换人质时,我们特意确认了薛小妹的安全。
我朋友让她手下的那些‘孩子们’全去护着薛小妹了,怕常仁(臭老头)的手下反水。
大概这也是为了让我们这边看起来筹码更够分量,方便她跟着我们汇合。”
“确实是臭老头的风格。”
但晨点头,眉宇间是看透的疲惫。
“她们现在应该在自家地盘上了?臭老头谨慎,人放了就不会再轻易动。”
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但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浓浓的倦意,近乎呢喃。
“她们安全了。”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轮胎摩擦路面的沙沙声和引擎的低吼。
过了好一会儿,但晨的声音才又响起,闷闷的,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情绪。
“对不起。”
他蜷了蜷身体,声音低得像耳语。
“我把你们扯进这滩烂事儿里了。”
戴玉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
“该道歉的是我。”
戴玉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沉重的自责。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你是对的。我们都没想到,他们抓到你之后会那样对你。我们成了你的枷锁,我很抱歉。”
“跟你们没关系,而且臭老头就那么卑鄙,”但晨哼哼着,“我习惯了。”
车窗外,红灯刺目,倒计时三十秒。
戴玉握着方向盘,深深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不要再争论下去了。”
戴玉的语气异常认真,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再争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把车停在路边跟你吵一架。”
副驾上,但晨己经合上了眼,头无力地歪向车窗一边,,呼吸变得轻缓绵长。
他似乎听到了戴玉的话,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模糊的、带着困意的轻哼。
戴玉极其迅速地侧头瞟了他一眼,目光掠过少年长翘睫毛下、那片浓重的阴影,又像被烫到般飞快收回。
他专注地盯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黑暗。
车厢里,那轻缓的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被彻底淹没在发动机持续不断的低鸣中。
车厢里只剩下这唯一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但晨在座椅里小小地抻了个懒腰,牵扯到伤处,疼得他不自觉“嘶”了一声。
他眯着眼,像只睡迷糊的猫,喉咙里溢出含混的咕噜。
“你昏迷了十三分钟。”
戴玉扫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
“我刚才在想,如果十五分钟你还不醒,可能需要对你进行急救措施。”
但晨举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
他尤其缓慢地眨了眨眼,混沌的脑子艰难地消化着这句话。
“你不是认真的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戴玉偏头,耸了耸肩,没说话。那眼神,让但晨觉得他绝对干得出来。
“行吧。”
但晨认命地放下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刚才聊到哪了?我记得我话说了一半儿。”
他懊恼地嘟囔了一串黏糊不清的音节,使劲甩了甩头。
“不行,想不起来我今晚都睡不踏实。”
紧接着,他忽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随即又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他的精神倒是瞬间抖擞起来。
“对了!你那个女同事!”
他捏了捏鼻梁,强行提神。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她投靠的地下城势力,老大是沈由吧?”
“嗯。”
“其实沈由跟王和年纪差不多大,本该处得来,可惜发展的路子撞了。地下城就那么大点地方,争地盘是早晚的事。”
但晨语速加快,条理清晰得不像个伤员,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点。
“沈由这人,跟王和是两种风格。他急脾气,认死理,十头牛都拉不回。这脾气的好处是讲义气,敢拍板;坏处嘛,就是容易护短,冲动。”
于是,他看向戴玉。
“让你同事注意,在沈由那边混,情报可以掺水,但人别硬装,真人脾性不能假!尤其别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会被看穿,后果会很严重。”
戴玉答应了,“我明白,我会转告她。”
“别提是我说的啊。”
但晨立刻补充,随即话锋一转。
“王和这边我熟。他装得老成,心思活,但骨子里其实特容易感情用事。他和沈由的矛盾,说白了就是地盘。要是没有地下城这破地方,他俩搞不好能成好兄弟。”
他竖起一根手指。
“关键的是,让你同事的人,别去招惹王和那边的人。
柳顺这二把手,看着莽,那都是演给外人看的。他实际上是替王和干脏活的刀。
以后两家真要握手言和,第一件事就是清算那些私下挑事、想浑水摸鱼或者威胁到团结的刺头,顶着旧怨的名头杀鸡儆猴。”
但晨再三嘱咐。
“所以,这节骨眼上,让她和她那些孩子们都安分点,别参与这种帮派械斗。不然撞枪口上了,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以全部告诉她吗?”戴玉问。
“当然,”但晨想了想,“就当做我对她这次帮助的谢礼吧。”
“我会提醒她的。”戴玉点头。
“最好能让她看在情报的份上,帮我盯着点海洋馆的动静。”
但晨揉了揉额角,带着点疲惫的坦诚。
“不是我不信你,哥哥。只是术业有专攻,情报网这块,水深得很,还得靠她们这些扎根地下的暗桩。”
“没事,能理解。”
戴玉回忆他在会议室被迫罚站的那三天。
“不过我觉得她知道未必比我多。这几年上面搞信息垄断,两边情报链被硬生生切断,各管一边,两边流通的情报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身为顶尖情报贩子,但晨嗤笑出声,不自觉的出言讽刺。
“怪不得搞成现在这烂摊子。”
但晨不自禁嘲笑。
“信息垄断?意味着谁手里都捏着点对方不知道的小秘密。当初投票搞这套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奔着一家独大去的,就没一个是干净的。”
戴玉轻轻“嘿”了一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立场。
“好吧,”但晨佯作无辜的耸肩,“我不该戳破你对老东家的美好幻想。”
“不,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戴玉想解释,又觉得徒劳,最终摇头,“算了,不纠结这个。”
戴玉挑起一边眉毛,“说回正事儿,我听你的意思,你也没完全信任王和吗?”
“多上一道保险而己。”
但晨笑了一下,告诉他。
“我去找王和前,先去沈由那边走了一圈,也留了后手。不过我估计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毕竟赌桌不压一边庄嘛。
说到底,他们争地下城,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往上爬,在地上拓宽地盘么。地上世界新势力入场,他们忙着抢新蛋糕,盯我们的眼睛自然就少了。”
但晨摇了摇食指。
“这招叫默契。我们既然都心照不宣,那就谈不上谁算计谁。”
前方,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戴玉一脚油门,车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平稳射出。
加速的瞬间,两人的目光于后视镜中精准交汇。
无需言语。
戴玉突然极轻的笑了一下,但晨则回以一个意义不明的挑眉。
无声的电流在狭小空间内炸开。
属于他们的“工作”,在引擎的咆哮中,己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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