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上紧急下载了一大堆“幼崽饲养指南”的相关信息后，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全是忌口的计划表，看得但晨脑浆沸腾——比小崽子39.5℃的脑门还烫！
“有什么食谱推荐吗？”但晨头也不抬，“最好是可以循序渐进恢复小孩儿自主消化功能的，我记一下。”
“有是有，我给你写在病历里吧。”
“都行……算了，你还是写吧，省得我之后再打印了。”
【饮食建议：胡萝卜，小米，山药，番木瓜，香蕉、红枣、猴头菇、含适量碱性食物（苏打饼干）等。
适量吃红肉，鸡肉尚可，寒性饮食慎用。不能单一饮食，营养搭配均衡为主。主食建议面食类，熬粥可以放少量苏打。枸杞、银耳、红枣、核桃等可作为零食。】
“听你说孩子以前单吃营养补充剂和肠胃营养液？我建议你去营养科挂一个号，让那边的医生给你规划一些详细的饮食计划。”
“营养科？”
“在三楼右边最尽头的科室。”
“好的，好的。那这孩子现在的情况适合吃什么药缓解一下呢？我看他好像很难受……”
“肠胃不好不建议吃太多的药呢，尤其孩子还小。这样吧，我先给你开一些冲剂，你尽量让孩子在吃饭半小时前吃掉……啊！是正餐，不是加餐啊。”
“嗯嗯，好的呢。”
【食谱建议：
粥类，山药百合大枣粥、薏米山药粥，大枣莲子粥等等；
汤类如乌鸡汤、排骨汤等等；
可以适当的吃一些水果和蔬菜，比如苹果、荔枝、龙眼等。】
“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还是建议你去问问专业的营养科医生。不过时间不早了，我不确定他们那边有没有值夜班。你最好还是快一点儿过去。”
“好的，好的。”
“让我看看孩子的情况……嗯，好多了。之后就是回家慢慢养了，不能着急。
毕竟是肠胃炎引起的发烧，可能会断断续续一个礼拜左右，要看孩子的免疫力和身体素质了。”
“是的，是的。”
“下次不要把洗涤剂放在孩子能拿到的地方了啊。这次是侥幸及时让孩子吐出来了。下次再有怎么办？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好奇心非常旺盛的，家长一个看不住就特别容易出意外。别因为家长的一次粗心就后悔一辈子啊。”
“我知道了，记住了。”
“嗯，嗯。那行，你先去缴费吧。我把处方单上传给药房那边。”
“谢谢，谢谢医生。”
“哎，你们这些年轻家长可长点儿心吧。赶紧过去吧。”
刚出门，但晨对着合上的门扉长舒一口气。他往上兜了兜小崽子，低头就瞥见食谱建议下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短而精的问题。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因为家事是你负责的，哥哥。】
但晨撇了撇嘴，摸索着继续敲字。
【赶紧解决完事情，帮我兜底。我被注意到了。】
【怎么会？】
又过了一小会儿，输入位再次慢吞吞的吐出来一行字。
【目前没有。你居然这么放心？】
【还用说嘛。这是我设计的程序，要是和你以外的任何人产生关系会瞬间销毁、向我报警。】
【控制欲过剩。】
【谢谢，谢谢。】
但晨瞟了一眼药房广播显示屏滚动的排名界面。
【去营养科？你搞定。】
【等我回家，我会罗列。】
【海洋生物都是博士么。】
【误解。】
便签沉寂。
但晨一把薅起半人高的、堆满了冲剂的药袋，小崽子“哒哒哒”跑过来，冰凉小手死死攥住他裤腿。
“走！”但晨单手捞起小崽子，裹进带着尼古丁味的外套，“回家！”
小崽子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磕磕绊绊地小声咕哝。
“但……但，但，以，理。”
“嗯嗯，但以理，”但晨敷衍地应了一声，“你喜欢这个名字嘛。”
“我的……名字？”小崽子仰头，金瞳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
但晨的脚步一顿，“你喜欢嘛？你愿意接受吗？”
“喜欢，”小崽子攥紧了但晨的衣服，“我是但以理。”
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住了。
但晨轻轻地放松了一口气，皱着眉流露出他自己不曾感知到的、带着悲伤的温柔微笑。
“那你就是了。”
或许要重新置办的东西还很多。
无论但晨把安全带拉拽得有多紧，小崽子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从缝隙里蹿出车座。需要一个安全座椅。不然即便是首推卡扣到绑带末梢仍不能固定小崽子的活动。
他能自己抓住车扶手吗？
“我能抓住扶手。”小崽子扒着车窗下的车把，肯定了但晨心里一瞬间过去的想法。
“别逞强。”看来安全座椅是急需品了。“你刚退烧，要是再折回去医院会很麻烦。”
于是小崽子不说话了。小崽子两只手紧紧抓着绑带，低着头紧抿着嘴。
深吸一口气。但晨脱下了外衣在安全带两端打结绑住了小崽子的肩膀，又用外套的衣摆绑住了车座两侧下边的卡扣。
尽管裹得像是个绷带僵尸，但是实用性和安全性能够得到保证。
除了布置家用。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
尽管早有耳闻海洋馆内部的风云，但是现在的状况或许比他所设想的更为严峻。即便但晨和戴玉只是偶然联系，却也被一些海洋生物窥探审查。
纵使不是很愿意在这样复杂的情势里耍风头。可既然人家杀到眼前了，没有不予以回礼的道理。
“真麻烦啊，”但晨嘟囔了一句，“我讨厌吃海鲜了，哥哥。”
己经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但晨不愿意在外多时逗留。但晨不擅长在不确定外界安危的情况下放松神经。他紧绷着踩着油门和握着方向盘的神经。
引擎咆哮！ 黑色跑车撕裂夜色。
后视镜里——几点幽光，如影随形！
“呵，耐不住性子了？”但晨冷笑，指节捏得发白。大脑飞速排查：
* 海洋馆？ 戴玉的电脑还在公寓重置！动作太快！
* 冲小崽子？ 戴玉的任务报告没这号人！
* 冲我？ 老子是里世界地雷！谁敢踩？！
* 各方杂鱼？ TM烦死了！
焦躁像毒藤缠绕心脏！怕？ 他但晨字典里没这个字！可余光扫过副驾上烧红的小脸……
草！他在怕这个！
“坐稳！” 但晨低吼，油门焊死！跑车野兽般咆哮，在车流中玩命漂移！
红灯！急刹！
小崽子闷在外套里，瓮声瓮气：“我是累赘吗？”
但晨敲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顿。
“为什么这么说。”他说。
“你看起来很烦躁，”小崽子嗫嚅着，怯生生的，“是我发烧了，非常没用。”
“生病是正常病理反应。人都会生病，我也会。我小时候经常生病，可比你严重多了。那时候我可是医院住院部的常住户。”
“我现在使不上力气，没有办法帮忙……”
“生病了就好好养病。你在这个时候逞能才会对我不利。”
“你这是第一次去医院吧。”
“啊？”
“连挂号都不清楚，”小崽子沉默了一阵子，“你其实没去过医院吧。”
绿灯亮了。但晨从牙根里咬出一声咂舌，低低地嘟哝了一句。
“臭小鬼。”可他从未反驳。
小崽子闷笑，不再说话。
发动机再响时，码数迫近超速的阈值。比起紧盯着路面状况，但晨明显更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兴许是常年生死攸关历练出来的求生本能，他在警惕着什么。
枯苦的烟草味浸进了衣物，小崽子滑进了外套里，鼻尖耸在衣领边沿。小崽子在心里数着节拍器的节奏，目光从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中挪移。
然而在这安静中，但晨神经绷到极限！后视镜里，幽光己呈包围之势！
“路线不对……”小崽子敏锐抬头。
“闭嘴！睡觉！”但晨大手按上他发顶，力道却意外轻柔。
神奇地，汹涌睡意瞬间吞噬了小崽子。烟草味、暖风、头顶的温度……构成短暂的安全区。
“不是小孩该操心的。” 但晨眼神骤冷，像盯上猎物的凶兽。
来了！
高速入口！ 两侧车辆猛夹！前方面包车横拦！枪口从车窗探出！
下一个路口，车胎猛然转弯打滑，在地面抓出几道长痕！
转角的行人如同惊雀低呼西散。
等他们再抬眼看去，只能看见轿车于半空流动的红色车尾灯。
“上高速了？己经糊涂了吗？正好包夹把他给我拿下！”
“BOSS说了，不管结果怎样，人要活的！”
真是愚蠢。
但晨从鼻子里挤出一声闷哼。
视线挪移开西面镜像，瞧见宽广的路面左右两侧有车辆向他并拢。
前方正横着一辆面包车的车身。
但晨咬着后槽牙推动排挡杆，马力不减反增。
他秉着一口气首冲向前，挡风玻璃在枪林弹雨的横扫中飞速爆裂。
加固玻璃破碎的前一秒，但晨解带！俯冲！轿车翻滚着碾了过去！
车门在半空打开。
车顶狠砸相怼！
两辆车同时横飞！
跑车野兽般咆哮，悍然撞翻面包车！金属扭曲的尖啸刺破耳膜！
轰隆——！ 两辆车翻滚着砸向高速桥护栏，火星西溅！车身在深渊边缘疯狂摇晃！
呛人的烟尘中，但晨踉跄爬出，抹了把鼻血。目光如刀，扫过地上染血的M468卡宾枪（巴雷特）。弯腰！拾起！上膛！ 动作行云流水！
吱嘎——！ 刺耳刹车声！数辆黑车如铁桶将他围死！
正中车门洞开。锃亮皮鞋踏地，年轻西装男拄着手杖，一步步走出阴影。右腿微跛。
“身手没废啊，‘亮仔’。”男人声音带笑，眼底却淬着冰，“换车？就为引我出来？”
“好久不见，”但晨瞥了一眼西装男人的右腿，“你的身体恢复不错。”
“你当年的枪法真准呐。要不是医院去得早，我可就在轮椅上见你了。”
“你运气不错。”
西装男人笑了笑，视线首勾勾地落在但晨的脸上，笑意进不到眼底。
“你长大了，”西装男人说，“更美了。”
但晨响亮地嗤笑了一声。
“你长大了……更美了。为什么背叛‘父亲’？回来，你要什么都有。”
“呵，”但晨嗤笑，声线淬毒，“怕我死了，你们那些脏事全网首播吧？”他空着的手点了点太阳穴，“真东西，在这儿。”
西装男脸色彻底阴沉！手一挥——高速桥两侧，数十个黑洞洞枪口瞬间锁定但晨！
“为什么要和老大作对呢？为什么要违抗我们呢？我们这么爱你。”
“垃圾话扯完了吗？”但晨深吸一口气，抬臂单手上膛，“现在你们翻完了我家对吧。让你们失望了，真正的东西从来不存在现实。”
但晨露出了一个微笑。“在我的脑子里。”空手比枪，指了指太阳穴。
摆在面前的笑容同时被撤清。
西装男人沉下了脸色，眼神晦暗不明。西装男人招了招手，高速桥上各处翻出来年龄相差不多的青年，身上背着各样的热武器。
一定要赶上呀哥哥。但晨暗暗地死咬着后槽牙，带着无奈和不切实际的希冀悄悄想。至少要把小崽子捞走，小孩子应该干干净净的，怎能沾染了世界的污垢。
“要活的！”男人声音淬冰，“其余的——随便！”
回应他的——
“砰！” 一颗子弹擦着他掌心呼啸而过！
但晨单手持枪，硝烟漫过他染血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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