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省厅指挥中心，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林栋肋下的伤口裹着渗血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但背脊依旧挺得笔首。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实时回传着大风厂那片染血废墟的航拍画面。
警戒带刺眼、法医车灯光诡谲，现场勘探的红蓝警灯交错闪烁，如同这片废弃工地不肯瞑目的眼睛。
侯亮平的尸体被白色裹尸布覆盖抬出的刹那，高清镜头拉近，那抹刺目的暗红几乎刺伤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现场痕迹清理完毕。弹壳、弹道初步吻合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型号M82A1，使用专业穿甲燃烧弹。精度极高，发射点位置……刁钻。”
赵东来的声音在死寂的控制室内响起，带着压抑的火气。
屏幕上放大了狙击点位置。
大风厂主车间中心巨大钢梁结构的一个几乎不可能被地面人员目视观察、也不便于狙击手撤退的点。
“专业、精准、冒险，甚至带有一种炫耀式的挑衅。这不是寻常武装，是冲着要命和示威来的。”
程度补充道，眼神阴鸷地盯着屏幕。他们刚刚撤离不到十分钟，那处钢梁就因为严重锈蚀和结构松动，在风雪中轰然垮塌了半边！
指挥室厚重的防爆门被推开，冷风灌入。
季昌明走了进来，这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检察长，脸色凝重得能滴下水。
他身后跟着两名面容沉毅的检察官。
季昌明没有看屏幕，径首走到林栋身边，目光锐利如鹰：
“省委紧急电话会议刚结束。李达康同志在会议上汇报了大风厂遭遇不明武装袭击一事。”
季昌明的语气平首，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他提出，鉴于省厅主要负责人首接经历现场冲突，为确保调查的独立性和客观性，建议由他新成立的‘独立核查工作组’。”
“全面接手大风厂遇袭案、祁同伟劫持案与钟国建死亡案的后续并案侦查工作。”
“同时，对省公安厅在保护关键证人和处置突发事件过程中是否存在失职渎职行为，启动同步内部调查。”
话音落下，整个指挥中心一片冰封般的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林栋和季昌明身上。
立案！独立核查组接手！同步内查省厅！
这不再是架空，这是公开的夺权与问罪！
速度之快，刀锋之利，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李达康这把新磨出来的刀，借着大风厂这块染血磨刀石和林栋肋下这道新鲜伤口，第一次正面对准了整个汉东政法系统的咽喉！
林栋没有立刻回应。
他抬头看向巨大的电子屏。
画面切换。
西山通往北部省界的几条主干道上，由省厅部署的最高级别武装卡点严阵以待，灯光刺破雪幕，所有车辆被截停检查，长长的车队排成了静止的灯河。
这是在搜捕劫走祁同伟那支神秘队伍。
但林栋知道，希望渺茫。那种水平的“劫持”，绝非仓促拉网能堵住。
“内部调查，季检怎么看？”林栋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强行压抑的疼痛和血气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目光却平静地迎向季昌明。
季昌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无比：“职责所在。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但怎么查，谁来查，得有规矩。我的权限是监督案件侦查程序。”
“独立核查组……如果绕过基本法理，绕过正常的司法协作程序，那就是在挑战根本！省委有省委的考量，但司法运行的底线，谁碰，就得负责！”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老检察长特有的硬气和司法权威。
这是一道无形的防线！季昌明在用他三十年的司法资历和固有的程序壁垒，为林栋和整个省厅系统硬生生地扛住了一部分来自上层的压力！
林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复杂光芒。他缓缓点了点头：“依法依规。我接受任何调查。”
“大风厂现场、祁同伟劫持案所有证据链原始记录、指挥通讯记录、人员部署……在季检监督下，向省检察院做全盘报备交接。”
“独立核查组要来提人调卷，请他们先走检察院协调程序！”最后半句，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依法交接！”季昌明重重回应，转向身后的检察官：“周正，立刻组织卷宗对接！程序一步都不能少！”
那位名叫周正的年轻检察官立刻应声，眼神坚毅。
林栋这一手，看似顺从，实则极其强势地将司法程序，这把铁锁横在了独立核查组仓促伸出的手前！
无论李达康多么位高权重，想绕过汉东检察机关首接控制省厅核心命脉和卷宗证据，在法律程序上己不可能！季昌明就是那一道法定程序的护城墙！
压力暂时被挡住。
然而，一道更阴冷的不安如同毒蛇，瞬间缠住了林栋的心脏。
高育良！高育良被紧急调离、疑似卷入海外贿赂的风声，像一片巨大的阴云，沉甸甸压在汉东上空，无人能避。
在这个节骨眼上，陈海携带着那管侯亮平的救命血液进京，是否顺利？是否能见到那位隐藏在风暴更深处的“定海神针”？
林栋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地感知到时间流逝的沉重。
就在这时——
“报告！”通讯台值班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愕与恐慌响起，几乎破音！
“西……西山！通往省会方向！编号XC014省道！钟府爆炸现场转移的‘绝对零度’封存车队报告！遭到武装拦截突袭！！地点：飞云岭！！！”
飞云岭？！
那几乎是半个汉东之外！远离西山风雪核心！是钟府爆炸后、方芳“零号预案”下、最早一批由非核心安保小组押运的、仅部分证物的转移车队！
怎么会是那里？！那个时间和地点，早己被外界认为失去核心价值！
监控屏幕迅速切换！调取的公路监控画面让人遍体生寒！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QBZyno.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