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旧档案库发霉的纸质气息仿佛粘在每个人的呼吸道里。
季昌明接过助理颤抖递上的“睿星数据安全工作室”工商档案扫描件，那张陈清泉当年西装革履、带着几分学生气的法人登记照在屏幕上显得尤为刺眼。
照片旁边，标注着公司的注销日期：两年前的夏天。
注销原因：经营不善，资产清算完毕。
一个幽灵。一个被刻意抹去存在、只留下几页泛黄废纸的幽灵。
“查清算的具体承接公司！查陈清泉在清算前后所有的资金流向！特别是注销前夕！”
季昌明的指令没有任何停顿，带着刻骨的寒意，“顺着清算报告里的蛛丝马迹，给我刨！刨到最深处！”
几乎同时！
“主任！快看！”
技术专家猛地指向刚刚完成深层逻辑回溯的平板上，那份“岩台-终末备份索引”目录的某个角落。
一个极其隐蔽的子目录被逆向解析工具艰难地剥离出来，名字刺眼：
【“清理日志_运维级”】。
里面没有“数据”，只有一条条冰冷到麻木的“状态更新”记录。
记录时间跨度极长，动作却极少，每一次都精准地指向那些被远程物理销毁或逻辑清洗的存储节点。
突然！
专家放大了其中一条记录的时间戳——就在金融中心核心库被突击前夜！
“节点：林城_旧电厂水处理池地下备份点（灾备）。”
“操作指令：开启物理层远程心跳监听链路，激活隐藏监控（深水协议）。”
“操作权限认证通过：UID_SD（深水）”
“指令发出方位：林城港务通信管理中心（节点伪装）。”
“深水协议？！” 季昌明的心脏猛地一缩！
SD！深水！ 这绝不是巧合！陈海车祸前试图传递的另一个字母碎片！
林城港务通信管理中心！一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竟然是陈清泉预设后门发出的、激活对林城节点秘密监控指令的位置？！
“盯死林城港务通信管理中心！立刻！控制所有进出人员！特别是熟悉通信后台系统维护人员！不动声色！但要快！”
季昌明的反应快到极点，几乎在读出信息的同时，加密指令己经发出！这极有可能是对方预设的、用于“喂养”深水后台监控信息的中转节点！
命令刚抵达林城监控小组。
呜——呜——呜——！！！
刺耳的消防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如同冤魂的尖啸，瞬间撕裂了林城港务通信管理中心办公大楼凌晨的死寂！整栋楼瞬间被笼罩在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戒灯下！
“不好！”
现场指挥的赵东来副队长脸色剧变，“他们触发了报警干扰！启动预案B！按消防预案疏散路线控制主要出口！一个也不能漏！”
混乱不可避免地爆发！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涌向疏散通道！浓烟开始弥漫！电子通讯瞬间被强电磁干扰压制！指挥信号一片混乱！
在混乱爆发的前十秒。
通信大楼顶层偏僻的一间非核心机房内。
一个穿着极其普通、甚至有些邋遢的港务制服的瘦高男人，眼神如同受惊的兔子。
他根本没理会外面刺耳的警报，手指在早己被他物理接管的一台普通后台维护终端上快如闪电！屏幕上，复杂的指令流水般刷过！
他快速擦掉了一部分关键的物理接入MAC地址痕迹，然后，没有删除那个监控指令日志！
而是将其中一条状态更新记录的发送方位信息，进行了一个极其细微、精准到变态的修改：
“指令发出方位：林城港务通信管理中心（节点伪装）。”
被修改为。
“指令发出方位：……外港区3号码头北侧集装箱管理处…通信节点：ZTX_3451！”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犹豫地将终端强制物理断电！
拔出钥匙的同时，动作极快地抓起挂在椅背上一件油腻腻的蓝色工人马甲套在身上，同时将一个不起眼的、贴着“五金配件”标签的小铁盒揣进怀里。
就在机房的门被惊慌的同事撞开冲出去的那一刻！他像一个最普通的、只想快点逃出火场的基层维修工，裹挟在人流中，低着头，消失在通往消防通道的人海里！
真正的“深水”控制者，不仅冷静果断，更像一个狡猾到极点的老渔夫，随手抛出了一枚带着致命鱼线的诱饵！
京州，省反腐联席会议临时指挥中心，气氛压抑得如同即将爆炸的压力锅。
“林城现场被强行搅乱了！技术小组找到那台被篡改的终端，痕迹被物理破坏，但截获了篡改点！对方把指向目标……丢到了三号码头北侧的集装箱管理处一个特定节点！”
赵东来疲惫但锐利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那是个公共通信节点！监控盲区！鱼咬钩了！但不知道我们钩上的是真鱼……还是对方抛出来的死饵！”
死饵？代价可能是关键线索彻底中断。
真鱼？则可能意味着深水背后那条真正的大鱼……就在附近！
季昌明看着主屏幕上那个被圈出的通信节点位置ZTX_3451，它的覆盖范围……
恰恰是3号码头边缘一片非监管的自由堆场区！那里集装箱如山，环境复杂如迷宫！是走私、非法交易乃至“消失”的绝佳温床！
“命令林城所有外线，全部转向自由堆场区！便衣贴近！盯死那片区域所有公共节点和无线信号！启用所有可用的非公开移动监测设备！范围锁定ZTX_3451覆盖区！”
季昌明的指关节在指挥台上敲击，“另外！把‘清理日志’里近期被清洗的节点清单，和陈清泉过去两年清算资金流向记录交叉！重点查……非银行渠道的大额交易！特别是……无法首接追溯的……现金类！”
十五分钟后。
一份通过秘密渠道快速递入指挥中心的简报放到了季昌明面前。
来自对陈清泉秘密资产外围的深度筛查。他的部分资金，在睿星清算期间及之后，通过一个地下钱庄在东南沿海某地的隐秘分支，流入了几个林城本土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型贸易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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