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着啤酒沫，顺着江宸油腻的刘海往下淌。
下巴滴落的液体砸在啤酒馆吱嘎作响的木地板上，黏腻一片。
空气里麦芽的发酵味、汗味和德国佬身上浓重的烟草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江！”
一个留着两撇可笑小胡子、挺着啤酒肚的德国男人猛地拍桌站起，桌面上的半打空啤酒杯被震得哐当乱响。
他叫布林德，奥斯纳布吕克俱乐部（Osnabrück）的青训主管。
此刻他粗短的食指几乎戳到江宸鼻尖上，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咆哮。
“看看你干的好事！整整两个月！奥斯纳布吕克U19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零胜！零平！七连败！伟大的‘东方教练’，你他妈给我们U19带来了什么？”
“史莱姆一样的防线？还是幼儿园大班的进攻套路？俱乐部请你是为荣誉！不是他妈来参加‘谁输得更难看’锦标赛的！”
唾沫星子混着浓重的酒气喷了江宸一脸。
西周围观的其他德国职员、梯队教练发出毫不掩饰的嗤笑，低声的议论如同蜂群嗡嗡作响。
江宸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颚线绷得像块石头。
他试图解释德丙青年队简陋的医疗恢复设施，被不断抽调主力球员应付一线队保级的窘境。
那帮心高气傲的本地小少爷，根本不把他这个亚裔助理教练放在眼里的顽劣……
但所有的话语都被更大的喧闹淹没了。
“够了，布林德。”一个略显沙哑但威严的声音传来。
俱乐部的体育总监奥托，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德国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小酒馆角落的吧台旁，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杂音。
“董事会决定，即刻起，解除江先生俱乐部U19助理教练合同。”
冰冷的宣告像一只铁拳，狠狠砸在江宸胃部。
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布林德脸上那抹终于掩盖不住的得意，如同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恶心。
奥托总监顿了顿，那双老鹰般的眼睛扫过江宸惨白疲惫的脸，补充道：“鉴于你主动降薪加盟俱乐部展现的态度，以及之前处理梯队事务的投入，解约补偿按合同最低限额支付。”
潜台词清晰无比：赶紧拿钱滚蛋。
几叠单薄的欧元被一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塞进了江宸旧夹克的口袋，那点重量轻飘飘的，比不上一只猪肘子。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嘲讽和“早就知道”的释然。
他成了布林德杀鸡儆猴的最好道具，成了奥斯纳布吕克青训体系里一个失败的笑话印记。
江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球场安保“护送”到俱乐部大门外的。
雨水变得更密，冰冷的雨点无情地敲打着他失温的身体和滚烫的耻辱。
【滴！检测到强烈执教执念、不公际遇、重塑荣光欲望…匹配度200%！强制绑定中…】
【最强教父经纪人系统融合启动！新手礼包发放…】
【获得：传奇潜力扫描仪（初阶）！】
【能力说明：需凝视目标球员5秒。视野内自动弹出该球员详细属性面板（基础数值/潜力估值/适配战术定位），提示：潜能巨大者往往伴随“重大缺陷”，捡漏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当前范围：视野内100米。】
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江宸脑中炸响，冰冷异常，却像一柄巨锤砸碎了他满脑子的昏沉和绝望！
眼前的雨幕似乎扭曲了一下，几行虚幻的光标在视网膜边缘一闪而过。
他浑身一激灵，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剧痛清晰！不是幻觉！
一股近乎荒诞的、劫后余生的狂喜电流瞬间蹿遍全身！系统！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系统金手指！
“滚吧！黄皮猴子！别再来玷污德国人神圣的草坪！回去扫你们乡下的粪坑去！”
俱乐部大门的铁艺栅栏“哐当”一声在身后粗暴锁死。
保安充满恶意的讥诮穿透雨帘，格外刺耳。
江宸猛地回头。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发红的眼睛。
布林德那张刻薄傲慢的肥脸，就在铁栅栏另一边的门房里，正隔着玻璃窗啐骂着，眼神是看垃圾的鄙夷。
俱乐部大楼灯火通明，而他己经彻底被排斥在了门外。
他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如同被寒冰淬过的刀锋。
屈辱和恐惧被某种更滚烫的东西取代，那是赌徒抓住最后筹码、绝境逢生的疯狂！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任由雨水灌进口腔，强迫自己冷静。
视线下意识地、带着一种本能的期冀，开始在昏黄路灯和雨幕笼罩的俱乐部训练场外围搜寻。
训练场正门紧闭，侧门边连通着一片堆放杂物的简易铁皮工棚。
就在工棚屋檐最阴暗的角落，一个极其魁梧的身影缩在那里。
那人穿着一件破旧得看不出原色的连帽厚棉服，帽檐拉得很低，肩背异常宽阔厚实，像个沉默的巨熊雕像蜷缩在阴影里避雨。
他脚边丢着一个巨大的、装满废弃训练器材（破轮胎、断绳梯、瘪足球）的麻袋。
雨水顺着工棚檐角哗哗流下，在那人宽厚的后背上溅起细密的水花。
落魄感如出一辙。
江宸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咬紧牙关，集中所有的意念，死死盯住那道黑暗中的剪影。
视线穿透雨帘和昏光，聚焦在那宽厚肩膀、那低垂头颅的后背。
5秒！
唰！
一幅清晰无比的半透明数据面板瞬间在江宸视网膜上弹出，盖过了凄风苦雨：
【扫描目标：威尔·怀特（未注册）】
【国籍：英格兰/德国（双重）】
【年龄：20岁（虚岁）（身份证明缺失）】
【身高：194cm 体重：96kg】
【基础属性：
力量：96（残暴级） 爆发力：93（炮弹级） 弹跳：91（滞空凶器）】
【技术短板：
控球：7（灾难） 短传：9（手榴弹） 停球：6（黄油抹脚） 意识：5（野兽首觉）】
【精神属性：
工作投入：99（钢铁意志） 决心：98（至死不渝） 勇敢：97（无畏钢盾）】
【当前综合评级：40（废铁级·业余）】
【潜力估值：89（洲际级·定海神针）】
【战术适配警告：空霸绞肉机（防空+扫荡）！！！技术极其粗糙，发展路线单一高风险！精神力锁定极高！——潜力怪兽？还是球场炸弹？宿主风险自担！】
江宸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那96的力量！99的工作投入！89的潜力！再看看底下那排触目惊心的个位数技术……
冰与火的极致矛盾体！一个被丢在俱乐部废弃杂物堆旁的、被世界遗忘的、身份成谜的怪物！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狂喜轰炸着他的神经！系统！系统！
这他妈就是新手福利？
废铁里捡到的黄金？技术糙得像狗啃？
那又怎样！这恐怖的身体和精神属性，加上89的潜力值！就是一块未被雕琢的超导体！赌了！
不赌就什么都没有！赌了就可能有一切！
就在这时，俱乐部侧门“哐当”一声被人用力推开。
光线透出，布林德那张令人作呕的油脸再次出现。
他显然是要指挥门卫清理侧门垃圾，视线随意一瞟，立刻看到了缩在工棚角落阴影里的那个巨大轮廓。
“喂！怀特！该死的哑巴英格兰佬！”
布林德极其不耐烦地用德语咆哮，随手抄起墙角一根废旧水管，当当敲打着铁皮工棚的柱子。
“下雨不滚远点？死狗一样赖在这里干什么？晦气！赶紧滚！把你这一堆破铜烂铁和你这个废人一起给我拖走！”
“立刻！马上！别碍眼！”他像驱赶流浪狗一样挥舞着水管，唾沫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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