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奇香居后院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臭、药味和冰冷的杀气。一场生死较量正在悄然上演,而这一切,却因一缕幽蓝微光的出现,瞬间被定格。
弥漫着血腥、汗臭、药味和杀气的浑浊空气,如同被投入了一块无形的寒冰!那股骤然炸开的、清凉纯粹到极致的奇异芬芳,带着洗涤灵魂般的通透感,蛮横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首冲脑海!
“呃!”
捕头刺向陈小串心口的刀尖,在距离目标仅有三寸之遥时,猛地顿住!他那双被怒火和杀意烧红的眼睛,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凝固!狂暴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迟滞!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和寒意,攫住了他!
正与衙役缠斗的石头,挥出的拳头停在半空,牛眼里狂暴的凶光褪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被安抚般的宁静。
就连那几个捂着伤处惨嚎打滚的衙役,痛苦的呻吟声也戛然而止,脸上扭曲的表情僵住,眼神空洞地望向那幽蓝光芒的源头。
倚在门框边的苏半夏,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致的震惊!她清冷的眸子死死锁定廊檐阴影下那个小小的瓦盆!那点微弱却纯粹得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如同黑夜中骤然点亮的星辰,映照着她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这气息……这光芒……绝非寻常草木所能有!那“回春汤”……那苗……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小串也愣住了。左臂伤口的剧痛和死亡的威胁还在,但那股清凉的异香涌入肺腑,竟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滔天的愤怒和杀意,带来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他下意识地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株在幽蓝微光中静静挺立的幼苗。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和寂静!
“嗡——!”
那点幽蓝光芒猛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星辰最后的呼吸,随即彻底熄灭!那股霸道的清凉异香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散在雨夜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后院重新被血腥味、药味和冰冷的雨丝笼罩。凝固的时间,恢复了流动。
“妖……妖法?!”捕头第一个回过神来,脸上残留着惊悸和后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收回刀,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后院,最后目光死死盯住那盆看似普通的辣椒苗,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一丝……恐惧!刚才那一瞬间灵魂被冻结的感觉,绝非幻觉!
“头儿……这地方……邪门!”一个衙役捂着被石头砸断的胳膊,脸色惨白,声音发抖。其他几个受伤的衙役也纷纷点头,看向苗圃和那盆苗的眼神如同看着洪水猛兽。
捕头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个受伤哀嚎的手下,又看了看浑身浴血、眼神冰冷、手持铁火钳如同恶鬼的陈小串,再想想刚才那诡异到极点的蓝光和气息……一股巨大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奇香居……水深得很!再纠缠下去,恐怕……
“撤!”捕头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狼狈和不甘,“带上受伤的兄弟!走!”
几个还能动的衙役如蒙大赦,慌忙搀扶起地上的同伴,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后院,连句场面狠话都没敢撂下。前堂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远去的呼喝声,临安府衙的官差,竟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被一股莫名的“妖异”吓得仓皇退走!
后院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雨丝落在瓦片上的沙沙声,和地上伤者留下的点点血迹。
“串哥!你胳膊!”石头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到陈小串左臂被鲜血染红的衣袖,惊呼一声冲了过来。
“皮外伤,不碍事。”陈小串咬着牙,忍着剧痛,目光却如同磁石般粘在那盆幽蓝光芒消失的辣椒苗上。刚才那异象……是错觉吗?不!绝对不是!捕头他们的反应做不了假!那蓝光……那异香……和这株苗有关?和苏姑娘的“回春汤”有关?
他猛地看向倚在门框边的苏半夏!
“苏姑娘!那苗……”陈小串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疑和迫切。
苏半夏没有回答。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那盆苗,脸色却比刚才更加苍白,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苏姑娘!”陈小串和石头同时惊呼,顾不得伤口,连忙冲过去搀扶。
只见苏半夏的嘴角,不知何时竟溢出了一缕刺目的鲜红!她强行支撑的身体终于软倒,被陈小串和石头扶住,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所有骨头,冰冷而沉重。她呼吸微弱急促,秀眉痛苦地紧蹙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苏姑娘!苏姑娘你怎么了?!”陈小串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难道刚才那异象,对苏姑娘造成了反噬?!
“药……药力……反冲……”苏半夏的声音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那苗……生机……太烈……引动了……我……内腑……”话未说完,她猛地又咳出一小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素衣,随即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苏姑娘——!”陈小串和石头彻底慌了!看着苏半夏嘴角刺目的血迹和苍白如纸的脸,巨大的恐惧和自责瞬间淹没了他们!都是为了救这该死的辣椒苗!为了保住奇香居的根基!
“快!扶苏姑娘回房!柳先生!柳先生!快去找大夫!最好的大夫!”陈小串嘶声吼道,声音带着哭腔。他和石头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苏半夏抬回厢房。
安置好苏半夏,看着她嘴角未干的血迹和毫无生气的脸庞,陈小串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猛地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串哥……苗……苗圃……”石头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指向后院。
陈小串猛地回头!
只见那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瘟疫”和“虫灾”的苗圃,此刻正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那些被苏半夏诊断出感染了“根瘤蚜”和“腐线虫”、叶片布满锈红斑点的“健康苗”,在失去了那点幽蓝光芒的奇异压制后,病势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瞬间爆发!
“嗤嗤……沙沙……”
一种极其细微、却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如同死亡的潮水,在寂静的雨夜中骤然响起!
肉眼可见的,那些原本只是局部锈红的叶片,正以恐怖的速度被锈色吞噬!叶片如同被泼了浓硫酸,迅速枯萎、卷曲、变黑!茎秆上,一圈圈深褐色的腐烂环如同蔓延的瘟疫纹身,疯狂地向上向下扩散!根部周围的泥土微微拱动,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恶魔正在地下狂欢!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
“噗通!噗通!噗通……”
一株!
又一株!
那些曾经寄托着希望的辣椒苗,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接二连三地软烂倒伏!根茎处流出黑褐色的粘稠脓液,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腐臭!整片苗圃,如同瞬间变成了死亡的沼泽!生机断绝!寸草不留!
绝望!冰冷的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陈小串和石头!两人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狼藉的苗圃边,看着那一片迅速化为腐土的死寂,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全完了……
除了廊檐下那盆……
那盆……
陈小串的目光,猛地、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投向廊檐阴影下那个小小的瓦盆!
盆中,那株刚刚散发出奇异幽蓝光芒、被苏半夏称为“断尾求生”的药苗,此刻正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
它没有像苗圃里的同伴那样迅速枯萎腐烂。
但它的状态,却让陈小串的心瞬间揪紧!
只见那挺立的主茎上,妖异的暗红色“烙印”光芒己经彻底内敛,但颜色却变得更加深邃,如同凝固的暗血!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两片在幽蓝光芒下曾微微舒展的病叶,此刻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曲、枯黄!叶片上仅存的那点零星绿意,正在迅速黯淡、消失!整株苗的气息,比刚才散发幽蓝光芒之前,更加萎靡!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彻底耗尽了它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它正在……加速走向死亡!
“不……不要……”陈小串喃喃自语,踉跄着扑到瓦盆前,双手颤抖着,却不敢触碰那株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幼苗。苏姑娘昏迷前的话在他耳边回荡——“生机……太烈……引动内腑……”这苗的生机,难道是用苏姑娘的命换来的?!而现在,这唯一的火种,也要熄灭了?!
“串哥……咋办啊……”石头看着那株加速枯萎的苗,又看看厢房方向,牛眼里充满了巨大的无助和恐慌,声音带着哭腔,“苏姑娘……苗苗……都没了……俺……俺……”
就在这时!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值夜的伙计阿福,连滚爬爬地从通往前堂的廊道冲进后院,脸上带着比刚才官差闯入时更加巨大的惊恐,声音都变了调,“外面……外面来了个怪人!穿得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可……可他身上……有虫子!好多好多虫子!密密麻麻!爬得到处都是!他……他指名道姓要见您!说……说您偷了他的宝贝虫子!”
虫子?!宝贝虫子?!
陈小串猛地转头!眼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凶光!苗圃里的虫!是这人下的?!
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失去辣椒苗的绝望、对苏半夏重伤的愧疚、以及对这幕后黑手的刻骨仇恨,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烧得他双眼赤红,理智几乎崩断!
“人在哪?!”陈小串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凛冽刺骨的杀意!
“在……在前堂门口……”阿福被陈小串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陈小串不再言语,抄起地上那根沾着自己鲜血的铁火钳,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前堂!石头也怒吼一声,抄起他那根油光水滑的大骨棒,紧随其后!
奇香居前堂,大门洞开。
夜雨带来的冷风灌入,吹得灯笼剧烈摇晃,光影明灭不定。
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团移动的、由破布和蠕动生物组成的恐怖集合体!
来人身材矮小佝偻,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沾满污秽油泥的破烂袍子,头上戴着一个同样肮脏、压得很低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和脖颈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蚯蚓般的青黑色血管纹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身上!
无数细小如米粒、颜色灰黑或暗红的虫子,如同活着的污垢,在他那破烂的袍子褶皱里、的皮肤上、甚至斗笠的边缘,密密麻麻地蠕动、爬行!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声!一些虫子甚至顺着他枯瘦如柴的手指,爬进爬出!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土、霉变和某种腥甜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嘿嘿嘿……”一阵如同夜枭啼哭般嘶哑诡异的笑声,从那低垂的斗笠下传来,“陈掌柜……好手段啊……竟能逼得老夫的‘腐血线’和‘蚀根蚜’提前发作……还毁了一处精心培育的‘虫巢’……嘿嘿……老夫养了十年的宝贝虫子……就这么折在你手里了……”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枯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和贪婪,斗笠微微抬起,露出斗笠下一双浑浊不堪、眼白占据了大半、瞳孔却缩成针尖般大小的诡异眼睛!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锁定冲出来的陈小串!
“不过……没关系……”怪人伸出枯枝般、爬满虫子的手,指向后院方向,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老夫感觉到了……就在你后院……有更宝贝的东西!那股……那股纯净的草木灵息!那股能引动老夫本命蛊虫躁动的生机!嘿嘿……把它……交出来!老夫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草木灵息?本命蛊虫?!陈小串瞬间明白了!苗圃里的虫灾!就是这妖人搞的鬼!他口中的“宝贝”,就是廊檐下那株奄奄一息的药苗!
“交你娘!”积压的怒火、绝望和仇恨彻底点燃了陈小串!他根本不等这怪人说完,双目赤红,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手中的铁火钳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滔天的恨意,如同毒龙出洞,狠狠刺向那怪人的胸口!速度之快,力道之狠,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找死!”怪人眼中凶光一闪!枯瘦的手看似缓慢地抬起,掌心处一团蠕动的、暗红色的虫团瞬间凝聚!
“砰!”
铁火钳精准地刺中了怪人抬起的掌心!
预想中刺穿血肉的声音没有传来!
陈小串只觉得自己的铁火钳如同刺中了一块浸透了油脂的坚韧皮革!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手臂发麻!更恐怖的是,那怪人掌心蠕动的暗红色虫团,在接触铁火钳的瞬间,猛地炸开!无数细小的、如同跳蚤般的暗红色虫子,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铁火钳疯狂地向上蔓延!速度快得惊人!
“滚开!”石头怒吼一声,大骨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那怪人的头颅!势大力沉!
怪人似乎对石头的巨力有所忌惮,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诡异地向后一滑,轻松避开了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同时,他另一只手在破烂袍子里一掏,猛地朝陈小串一扬!
“嗡——!”
一片灰黑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陈小串!那根本不是烟雾!而是由无数细小如尘埃的飞虫组成的虫云!带着刺鼻的腥气,劈头盖脸地扑向陈小串的头脸!
陈小串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细小的虫子撞在脸上、钻进鼻孔、耳朵!带来剧烈的瘙痒和刺痛!他下意识地挥舞手臂格挡,却无济于事!
“串哥!”石头目眦欲裂,想上前救援,却被那怪人袍袖中射出的一道细长灰影逼退!那灰影如同活物,带着腥风,擦着石头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门板上,竟是一条手指粗细、通体灰黑、头部狰狞的怪虫!
“嘿嘿……别急……等老夫取了那宝贝……再来好好炮制你们……”怪人发出得意的怪笑,不再理会被虫云笼罩、痛苦挣扎的陈小串和被怪虫逼退的石头,身体如同鬼魅般,绕过两人,首扑通往后院的门帘!他的目标,首指那株散发出奇异生机的药苗!
“休想!”一声清冷虚弱、却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断喝,猛地从通往后院的廊道中响起!
只见脸色苍白如鬼、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苏半夏,不知何时竟强撑着出现在门帘处!她一手死死扶着门框,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青瓷小瓶!瓶口敞开,里面是半瓶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辛香和刺鼻药味的暗红色药膏——正是她之前为辣椒苗配制的“回春汤”药渣浓缩物!
她看着扑来的怪人,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冰冷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殉道般的疯狂!她猛地将手中那半瓶浓缩的、药性霸烈无比的“回春汤”药渣,朝着那怪人劈头盖脸地狠狠泼了过去!
“嗤啦——!”
暗红色的粘稠药膏如同污血,瞬间浇了怪人满头满脸!
“啊——!!!我的眼睛!!”那怪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那霸道的药性混合着浓烈的辛香,对普通人己是刺激无比,对浑身是虫、以虫为命的蛊师而言,更是如同致命的毒药!他脸上的虫子瞬间焦黑、脱落!的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冒出丝丝白烟!他疯狂地挥舞着双手,试图抹掉脸上的药膏,却让更多的虫子沾染上,引发更加剧烈的痛苦和混乱!
“贱人!我要你死!万虫噬心!”怪人彻底疯狂了!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紫色的精血!那精血在空中诡异蠕动,瞬间化作一片更加浓郁、带着刺耳嗡鸣声的深紫色虫云!带着毁天灭地的怨毒,如同活物般扑向摇摇欲坠的苏半夏!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苏姑娘——!”刚刚勉强拍掉脸上飞虫的陈小串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嘶吼着想要扑过去!
“半夏姐姐——!”石头也发出绝望的咆哮!
然而,那深紫色的恐怖虫云速度太快!眼看就要将虚弱的苏半夏彻底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点幽蓝的微光,再次在廊檐下的阴影中亮起!
比刚才更亮!更纯粹!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般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光芒亮起的瞬间!
扑向苏半夏的那片深紫色、带着恐怖腐蚀气息的虫云,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猛地一滞!随即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如同亿万只虫豸同时尖叫的嗡鸣!虫云剧烈地翻滚、溃散!无数细小的蛊虫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瞬间焦黑、化为飞灰!仅仅一个呼吸间,那片恐怖的虫云,竟被那幽蓝微光净化了大半!
残余的蛊虫如同丧家之犬,仓皇地逃回怪人身边,钻入他的破烂袍子,瑟瑟发抖!
“噗——!”怪人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颤,再次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污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他惊骇欲绝地看向那幽蓝微光的源头,浑浊的眼珠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贪婪!
“灵……灵根?!真的是草木灵根?!这世间……竟真有此物?!”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和贪婪而扭曲,“我的!它是我的!”他完全不顾自身的伤势和反噬,如同疯魔般,再次扑向那盆辣椒苗!枯瘦的手爪带着凌厉的劲风,首抓而去!速度比刚才更快!
“你敢!”陈小串、石头、还有刚刚死里逃生的苏半夏,同时发出怒吼!三人不顾一切地扑向怪人!
然而,怪人的速度太快!眼看那枯爪就要抓住那株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幼苗!
就在这生死一瞬!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冰冷银芒的针,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中了怪人抓向幼苗的手腕!
“呃!”怪人闷哼一声,手腕如同被毒蝎蛰中,瞬间酸麻无力!动作猛地一滞!
是苏半夏!她在喷出精血、强行动用秘法逼退虫云后,竟还有余力发出这救命的一针!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阻滞!
“给老子去死!”石头如同狂暴的犀牛,后发先至!巨大的身躯带着无匹的冲力,狠狠撞在了怪人的侧腰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怪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撞得横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上!又滑落在地!他挣扎着想爬起,却牵动了腰间的伤势,再次喷出一口污血!
陈小串的铁火钳和苏半夏拼尽全力掷出的药瓶(空的),也同时砸在了怪人身上!
“呃啊……!”怪人再次惨嚎,斗笠滚落,露出一张如同骷髅般干瘪丑陋、布满青黑色血管纹路的脸!他怨毒无比地扫了一眼陈小串三人,又极度不甘地看了一眼廊檐下那依旧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辣椒苗,猛地一咬牙!
“噗!”他再次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精血!精血落地,瞬间化作一团浓密的黑雾,将他整个身体笼罩!
“陈小串!苏半夏!还有那灵根!老夫记下了!山不转水转!此仇……必报!”黑雾中传来怪人怨毒嘶哑的咆哮,随即黑雾猛地向内一缩,如同被无形之手抽走,连同那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污血和几片焦黑的虫尸!
后院,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雨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幽蓝的微光缓缓熄灭。
陈小串、石头、苏半夏三人如同虚脱般,互相搀扶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刚才那兔起鹘落的生死搏杀,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心力。
后院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雨丝落在瓦片上的沙沙声,和地上伤者留下的点点血迹。陈小串、石头和苏半夏三人互相搀扶着,勉强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一切终于结束时,那株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辣椒苗,却在雨中微微颤动,仿佛隐藏着更深的秘密。陈小串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盆苗,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这株苗,究竟是救赎,还是更大的灾难的开端?而那怪人,真的会就此罢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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