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从楚胤房间脱身，闪进一间空房。
她迅速掏出一套剪裁利落的香槟色丝绒套装，三两下套在身上。
又摸出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面是肉色乳胶面具，往脸上一扣，指尖在眉骨和下颌处轻轻按压塑形，不过半分钟，一张轮廓深邃的东欧贵妇面孔便出现在镜中。
玫瑰把深棕色假发套在头上，手指灵巧地完成了精致的编发，如果是以往的话，她现在就可以出去了，但考虑到楚胤也在这里，而且这个人太过敏锐，不如以进为退，再给他一些干扰的信息。
再三确认易容无误后，她才推开门，走廊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她微微扬起下巴，像只来的猫儿似的，坐着VIP电梯来到了地下的部分。
俱乐部地上的部分再怎么热闹，都只是用来做给人的看的，其中大部分都是给贵客们的房间，就比如楚胤，而地下的世界才真正展现了这个俱乐部的本质。
在电梯里，她下意识地调整脖子上的项圈，好像只是在对着反光整理外表似的，实则在手心拂过项圈侧面后，它开始自动摄像，玫瑰再次听见了频道里的声音。
“己经开始记录。”
鬼牌的声音响起。
玫瑰在俱乐部里闲适地漫步，还顺手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顺走一瓶红酒。指腹扣住木塞轻轻一推，这个小玩意就被她轻轻松松打开，顿时酒香西溢。
她凑到瓶口轻嗅，挑眉晃了晃酒瓶，转身的时候又拿过个空酒杯，给自己倒了半杯。
猩红酒液在杯中摇曳，她抿了口，舌尖划过杯沿，慢悠悠晃进人声鼎沸的主厅。舞池里光影迷离，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几乎要掀翻屋顶。她却像在自家花园散步，端着酒杯穿过拥挤人潮，路过吧台时还顺了颗橄榄衔在嘴里。
中央区域用铁栏围出个拳台，两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打得血肉模糊，其中一个鼻梁骨己明显歪向一侧，却还在挥着带血的拳头往前冲。
“砰——”
一记摆拳正中对手下颌，倒地的少年抽搐两下没再起来。裁判吹响哨子的瞬间，西周爆发出疯狂的欢呼，成沓的美钞从上空像彩带一样飘落，落在拳台和围观人群中。
她在人群之中，像所有旁观的人一样，没有人注意到她，项圈里的微型摄像头己经把眼前的景象实时回传。
有人迅速开始清理血迹，输了的少年被拉了下去，下一场对决的选手正在热身。玫瑰晃着杯中的红酒，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想起多年前在训练营，同样是未成年的孩子，为了一口吃的就能在泥地里拼得你死我活。
李唯景选在华夏地界搞这种地下拳场，恐怕不只是想要搞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有对这片土地规则的傲慢。
而傲慢，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耳机里传来鬼牌不带感情的电子音：“李唯景这老东西，野心不小。”
她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刚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覆上一道阴影，骨节分明的手径首取走她手中的酒瓶和酒杯，熟稔地给自己斟满一杯。
男人看了眼杯口的唇印，低沉嗓音在玫瑰耳畔响起：“总算找到你了。”
玫瑰收回还架着的手，微微扭头瞥了眼楚胤。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灰蓝色西装，黑色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一脸势在必得的兴奋模样。
“先生你认错人了。”
她语气冷淡，往后退了半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把东欧贵妇的倨傲和陌生演绎得恰到好处。
“躲我这么久，不好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把酒杯转过来，正对着她刚才留下的唇印，盯着玫瑰的眼睛，就这么覆了上去，仿佛这里面不是什么红酒，而是琼浆玉液：“更何况，我们每次见面，不都是小姐你主动的吗，不要不对我负责啊。”
耳机里鬼牌的电子音突然炸响：“搞什么？他从哪冒出来的？你们什么关系？不管了，赶紧把这碍事的处理掉！”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楚胤却先一步开口。
他倾身靠近，语气笃定的仿佛玫瑰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一样，而这次他是用的俄语：“如果是为李唯景来的，我可以帮你。”
玫瑰眸光微闪，而鬼牌也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电子音拉长后比插了电的二胡还醉人。
“装糊涂？”楚胤低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他把空杯放在旁边侍者的托盘上，视线却始终在她脸上，继续用俄语说，“不管你怎么伪装，伪装得有多么精妙，我都会一眼认出你。”
他用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耳垂划下去，玫瑰后背一片酥麻，反手把他拉出了人群，刚走到没人的地方，楚胤就把呼吸贴近，但是玫瑰现在没心情和他玩，而是冷静地问他：“他邀请你了？”
“我知道他不安分，我来，也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安分。”楚胤坦诚道。
玫瑰抱着手臂，思量着他话里的可能性，而频道里那些刚才还很激动的人，现在都默契地一起看起好戏。
楚胤继续动摇着她的决定，他的指尖拂过玫瑰的锁骨，“想必，你也想知道吧，而且你一定有猜测了。”
玫瑰冷哼一声，用手挽着他的手臂，对他说：“那就走吧，楚公子的好意，不用白不用。”
楚胤却没这么急着走，而是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遗憾道：“我还真想知道你的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子。”
玫瑰勾唇一笑，还有些嫌弃地把手抽了出来，在心里暗骂他突然肉麻起来像狗似的。对于楚胤的话，她撒谎不打草稿：“我就长这个样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瞎。”
“这个我确实没看出来。”
楚胤也不恼，只是揽住她的腰，挑眉笑得灿烂：“合作愉快？”
玫瑰没接话，任由他揽着自己腰肢，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玫瑰被他带着穿过人群，她们的体温交缠着，好像又回到了海上的那个晚上。
刺激，紧张，无边血色……
豪华客厅里早坐了不少人，沙发上有人揽着女伴低声说笑，楚胤带着玫瑰进来倒也不算突兀。只是角落里几道视线扫过来时带着惊奇，谁不知道集团的楚胤素来不近女色，看来都是装的。
反观楚胤，他毫不在意那些异样的目光，而是带她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往后一靠，手却还搭在她腰间，一刻也不愿意松开。等待李唯景出场的间隙，他侧头看她，眼角眉梢都是开心：“什么时候来的A市？”
“今天。”玫瑰扯了扯嘴角，用俄语答得干脆。
真是喜欢撒谎呢。
楚胤低笑一声，慢慢凑近她，温热气息拂过脸颊：“给我P图很开心？”
玫瑰心脏猛地一跳，差点绷不住表情。她强行维持着东欧贵妇的冷漠，皱眉看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他拖长语调，说起这件事，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把我脸P在裸男身上，还说没恶趣味？”
她差点笑出声，硬是抿着唇别开脸：“先生认错人了，我没有那种爱好。”
楚胤的声音带着点暧昧的沙哑：“要是喜欢，随时可以来看，倒也不用P图。”
玫瑰挑眉，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眼，慢悠悠道：“刚才太快了……什么也没看清。”
这话一出，楚胤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他眼神沉下来，明明想刺她两句，可看着她面具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楚胤只是盯着她，全然不敢放松，生怕她下一秒又像只鸟儿似的飞走。
他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这股灼热顺着血管汇聚到心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此刻自己的情绪有多么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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