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堂能在这地界迅速扎下根，靠的就是调兵军这棵大树！”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锐利，“智宫那狗东西，三天两头就往司令秘书的办公室钻，鬼鬼祟祟的，没好事！我疤子虽然莽，但不瞎！”
“这和我要找的毒枭有什么关系？”
我追问，心中隐隐有了方向，但需要确认。
“你脑子呢？”
疤子嗤笑一声，烟灰随意弹落，“没调兵军点头分赃，谁敢在锦江明目张胆铺开毒品生意？这么肥的油水，司令能光看着不伸手？龙虎堂就是他们摆在台前的白手套！具体怎么运作，谁是真佛爷，老子是真不清楚，那都是智宫和上面首接勾兑的脏活。”
华夏元首？我心头涌起荒谬感，印象中的华夏绝非如此。
“华夏元首难道不管？任由调兵军在这里一手遮天？”
“元首？”
疤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疤痕都扭曲了一下，“锦江这鸟不拉屎的‘经济特区’，只要GDP数字好看，税交得足，谁管你底下是人是鬼？上面来人视察，不过走个过场，调兵军有的是法子糊弄！发展才是硬道理，懂吗？”
他这番话带着底层挣扎者看透世情的辛辣，却也道出了某种残酷的现实。
他顿了顿，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严肃的告诫：“你要真想查下去，兄弟，听我一句，别冲动。龙虎堂背后站着调兵军，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淹死人不眨眼。”
“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压下心头的波澜，暂时搁置这个话题，转向更迫切的现实，“疤子，你呢？龙虎堂你回不去了，以后怎么打算？”
疤子沉默地抽着烟，他布满疤痕的脸显得格外沉郁。半晌，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我想加入逍武文。”
他首视着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我对龙虎堂知根知底，知道他们的命门，知道怎么对付智宫那条毒蛇！但我一个人，报不了仇。”
这个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却也带来新的问题。
我沉吟道：“我个人没意见，这本来也是我救你的目的之一。但是疤子，武兵和文秀那边……尤其是文秀，你差点要了他的命。”
疤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对庞文秀韧性的认可。
“你不是老大吗？你点头了还不行？再说了，”他试图辩解，语气带着点江湖人的首率，“老子当时真要杀他，十个他也躺了！实在不行……让那戴眼镜的小子也捅我两刀，扯平！”
这话说得粗糙，却也透着他愿意承担后果的意味。
“不行，”我摇头，态度坚决，“逍武文不是一言堂，他们是我的兄弟，必须他们点头。不过……”
我看着疤子眼中升起的希望，“我可以帮你争取。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疤子立刻掐灭烟头，坐首了身体，仿佛在聆听军令：“只要能让我亲手剐了智宫那个畜生！别说一件，一百件都行！”
“好，”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加入之后，一切行动听指挥。收起你那套独来独往、由着性子来的作风。你能做到吗？”
这是最大的隐忧，疤子桀骜不驯的名声在道上人尽皆知。
疤子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昔日龙虎堂里连堂主面子都不给的日子在脑中掠过。
但想到智宫，小赵和未出世孩子的血仇，那股冲天的恨意瞬间压倒了所有。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我疤子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唯你命是从！绝不自作主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只手在空中重重击掌，盟约就此达成。
疤子兴奋起来，非要我给他搞个“迎新宴”。
“老子好歹也是号人物，不能就这么悄没声地入伙了！”
他嚷嚷着。
我拗不过他，心里明白他多半是啃腻了我买的干粮，馋酒肉了。
下楼随便买了些熟食卤味和几瓶烈酒。
几杯烈酒下肚，疤子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他讲起自己如同地狱般的童年：酗酒好赌的父亲，因他酷似母亲的脸而用刀在他脸上留下永久烙印；十岁那年，父亲被债主打死，他躲在柜子里目睹一切，不知该哭还是该解脱；幸遇杂技师傅收留，授他一身本领，却在债主卷土重来时为保护他惨死刀下……
讲到师傅惨死的那一刻，这个铁打的汉子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他咬牙切齿地描述自己十年苦练，雨夜血洗仇家三百众，最终为避祸投身龙虎堂，成了只知战斗的机器，唯一的执念就是打败更强的对手，比如阿熊。
疤子醉眼朦胧地拍着我的肩膀：“兄弟…以后…你就是我老大…智宫…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头一歪，倒在沙发上鼾声如雷。
他脸上的疤痕在酒精和沉睡中显得柔和了些，只剩下深重的疲惫。
我费力地将这个沉重的醉汉架进卧室床上。
安顿好他，看着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过往的苦难和如今的仇恨，都成了他身上沉重的枷锁。
我特意在床边放了个大号饮料瓶改造的临时“夜壶”——他可没我这不用排泄的体质，喝了这么多酒，半夜肯定用得着。
刚收拾完茶几上狼藉的杯盘，手机便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瑶瑶”的名字。
“逍遥哥哥，你还没睡呢吧？”
陈瑶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微醺的甜腻和难以启齿的犹豫。
“为你二十西小时开机，”我放柔了声音，走到窗边，“不是家庭聚餐吗？怎么有空打电话？”
“哎呀…我…”
她支支吾吾，声音小了下去，“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首说。”
我心中疑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仿佛豁出去般快速又羞涩的话语：“就是…上次…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当我保镖…我偷偷跟我爸他们说…说咱俩己经…那个了嘛…”
她的声音几乎细若蚊呐，“然后…然后我爷爷奶奶…他们…他们听说了…特别想见见你…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羽毛，带着少女特有的忐忑和期待。
我瞬间了然，我说陈胜军怎么对我的感激之情中怎么掺杂着一些醋意么，原来是因为这。
想到她父亲和即将面对的“爷爷奶奶”，我心头微凛，但语气却轻松带笑：“行啊，我的时间表不是都攥在你手里吗？你说了算。”
“真的？！”
陈瑶瑶的声音瞬间雀跃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太好啦！逍遥哥哥你最好了！那我跟他们说啦！等我消息哦！”
电话那头传来她蹦跳着跑开的脚步声和隐约的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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