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
一场商业晚宴,沈佳宁穿梭在衣香鬓影间,像一只无忧无虑的蝶,首到目光无意间撞上在哥哥婚礼上见过的汪锦川、自从上次在哥哥的婚礼上见过他,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今天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沉静如水,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喜悦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
那一刻,沈佳宁心跳漏了一拍。他像一块沉在深海、隔绝了所有光与热的玄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却奇异地攥住了她这颗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心。
她沈佳宁是谁?沈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娇花。她的世界是坦途,是鲜花,是毫不费力就能得到的一切。她的笑容像最纯净的钻石,折射着毫无阴霾的阳光;她的性格外向活泼,带着被宠爱浇灌出的无畏与天真。
她认定了汪锦川身上那份与众不同的冷冽是她从未探索过的秘境,于是,带着沈家千金特有的、近乎鲁莽的勇气,她发起了进攻。
她制造了无数个“恰好”。她“恰好”端着酒杯坐在他旁边的空位,笑语嫣然地问他对当代艺术的看法(她打听到他对此略有兴趣);律所楼下的顶级咖啡厅,她“恰好”在他惯常的午休时间出现,点了他常喝的那款黑咖啡,试图开启话题;甚至,她借着他下班“制造”偶遇,“恰好”撞上他的车,只为了在他抬眼瞬间,递上一个自认为最明媚无瑕的笑容。
然而,汪锦川的回应,每一次都精准得像他处理法律条文。那目光透过冰冷的镜片扫来,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和清晰的边界感。
“沈小姐,私人时间,请勿打扰。” (在咖啡厅,他甚至没有接她递过来的咖啡杯垫)
“抱歉,工作场合,不谈私事。” (在律所,他示意秘书请她离开会议室)
“沈小姐,不好意思,不接受私了,按流程走。(简洁得像法庭陈述词)
一次,两次,三次……沈佳宁脸上那被万千宠爱滋养出的、仿佛永不褪色的明媚,第一次被现实的冰霜刮出了裂痕。她精心搭配的裙子,细心挑选的话题,还有那份鼓足了十二万分勇气的热情,在他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一触即碎。
她开始失眠,对着设计台上闪耀的宝石发呆,笔下的线条失去了往日的灵韵。挫败感像藤蔓缠绕心脏,每一次收紧都带来窒息的闷痛。她是沈佳宁啊,何曾被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拒之门外?这份苦头,又涩又硬,哽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让她第一次真切地尝到了“求不得”的滋味。
终于,在又一次精心策划的“艺术展偶遇”被他助理礼貌却坚决地挡在VIP休息室外,告知“汪律师正在处理紧急事务,不便见客”后,沈佳宁站在画廊喧嚣的人群外,看着玻璃门内他模糊而冷漠的侧影,心底最后那点不甘的火星,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羞耻的清醒席卷了她。算了。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何必呢?她的阳光,她的热情,她的骄傲,不该被这样反复地扔在地上践踏。他不是捂不热的石头,他是拒绝融化的冰原。而她,沈家的小太阳,决定收回所有徒劳的光和热。
她删掉了手机里所有关于他行程的备忘录,拉黑了那个只会回复冰冷拒绝的号码(指尖划过屏幕时带着决绝的颤抖),甚至刻意绕开了他律所所在的整条金融街。她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和闺蜜们下午茶笑得大声,熬夜为新系列珠宝画设计图,只是那笑容深处,多了一丝被霜雪浸过的倦意和不易察觉的疏离。那个曾经在她世界里横冲首撞、名为“汪锦川”的执念,被她亲手,一点点清空。
就在沈佳宁彻底转身,不再投注一丝余光的时候,汪锦川那座运转精密、秩序井然的冰封世界,却悄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裂痕。
起初是异样的“安静”。那个总是带着阳光气息、不管不顾试图穿透他冰冷屏障的身影,消失了。手机不再有她执着又略显笨拙的邀约信息(虽然他从没点开细看),邮箱里也不再塞满她分享的、在他看来毫无价值的艺术展讯(虽然都被自动归档)。下班时,电梯口不再有她“恰巧”也在等电梯的亮丽身影。甚至在某次一个无法推脱的商业晚宴上,他下意识地扫视全场,竟没有捕捉到那抹熟悉的、仿佛自带聚光灯的亮色——她甚至没有出现。
这份“安静”本是他刻意维持、所求的结果。但渐渐地,它发酵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习惯了那灼热阳光的“叨扰”,当光源骤然撤去,留下的并非纯粹的宁静,而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冷清。翻阅枯燥的卷宗时,他脑中会突兀地闪过她某次硬塞给他看的、一张画满了奇形怪状宝石的设计草图(被他以“缺乏法律逻辑”为由当场驳回);深夜加班,助理端来咖啡时,他竟恍惚觉得,那浓郁的黑,似乎少了点什么——也许是她曾试图搭讪时,指尖不小心沾上的一点甜点糖霜的甜腻气息?
最令他烦躁的是,他开始会在专注思考的间隙,无意识地瞥向静默的手机屏幕,或者,在走廊传来脚步声时,下意识地停顿一下,侧耳倾听——仿佛在期待某个特定的、带着点莽撞和活力的敲门声或呼唤。这种不受控制的、近乎条件反射般的“习惯性张望”,让他感到陌生且恼火。为什么总是会想到她。
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突然检测到了预期之外的信号缺失,产生了冗余的、无意义的自检动作。
一个处理跨国并购案至深夜的凌晨,汪锦川疲惫地摘下眼镜,捏着发酸的鼻梁。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手机加密相册里一张几乎被遗忘的照片——那是沈逸琛婚礼上,助理抓拍的宾客合影一角。
照片边缘,沈佳宁正侧头看向他的方向,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笑容灿烂得毫无心机,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未被拒绝浇灭的热望,像一颗刚刚被开采出来、未经任何打磨却己光芒西射的裸钻。
指尖在那张明媚的笑脸上悬停了许久。金丝眼镜被搁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眸里,那层终年不化的寒冰,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裂痕,不再是面对法律条文时的绝对漠然。一种迟来的、沉甸甸的失落感,混合着一种陌生的、如同置身真空般的窒息感,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那个被他无数次拒之门外、视为“麻烦”的聒噪存在,那个沈家的小太阳,不知何时,她那固执而热烈的光芒,己经在他冰原般世界的边缘,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一小片冻土,留下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法忽略的暖意。
而当她彻底熄灭光芒、决绝离去时,他这片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领域,感受到的并非解脱,而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的寒意和……一种名为“寂寞”的真空。
他坚固的壁垒之内,第一次,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回音,清晰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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