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该正式上班了，实习也满三个月了。公司的情况你应该摸得差不多了吧。”
“行！赵总说了算，不过这几个月我发现公司确实有不少漏洞。”
“那你就把这些窟窿堵上，以后你得给我看紧咱们的钱袋子，不然你这名校招牌可就砸了。”赵向阳开玩笑地说。“我想把公司这几年的账从头到尾彻底查一遍！”
“好！现在集团不比从前小打小闹了，是该好好理一理了。需要什么人手你首接告诉我。”林小婉作为向阳集团董事长的未婚妻，各部门都非常配合她的工作。她就在造纸厂、棉贸公司、纺织厂之间来回奔波……。
年底，林小婉完成了集团的查账工作。向阳集团财务部的打印机吐出一长串报表，油墨味混着春雨的湿气在走廊里散开。林小婉抱着账本快步穿过玻璃门，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又快又脆，像把锋利的小剪子。她推开赵向阳办公室的门，把报表“啪”地拍在他桌上。赵向阳抬起头，墨镜滑到鼻尖：“忙完了？”他听着林小婉的报告：“这是生态纸业的报告，三月份采购部备用金超支了40%，采购经理王德发是你舅妈的外甥；运输队的柴油费比上月多报了两成——运输队长是麻子脸杜勇。”她的指尖戳着几处标红的数字，“最奇怪的是生态纸业，上个月维修费里夹着三张连号的KTV发票！”林小婉加重语气，“都是舅舅签的字！”
还有“向阳贸易”张总的报销单，酒吧、舞厅、洗浴各种娱乐消费。这些虽然单笔损失不算太大，但如果不及时制止，就会像大堤开了口子，后果不堪设想”。
“人心啊，经不起细看。”赵向阳摘下墨镜说，“铜钱掉进烂泥里，捞上来总要沾点脏。”
两天后的会议室里，空气像铅块一样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投影仪幽蓝的光束切开满屋的灰尘，也照亮了杜勇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他上个月报的那十二张“修车”票据，在幕布上被放得清清楚楚，每张票角落里的猫腻都暴露无遗。
林小婉的声音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格外清晰，像冰凌敲击：“运输队三辆卡车的维修记录，跟汽配城的台账根本对不上。”她指尖轻轻一点遥控器，画面切换，一张轮胎采购价格对比表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朝阳牌轮胎，市场价每条480元。报销单上写的，是620元。”
“砰！”杜勇猛地跳起来，沉重的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运输队风里来雨里去，多报点油钱怎么了？”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沙哑，想用过去的功劳来抵挡这冷冰冰的数字，“当年我替厂里挡刀的时候，那血可是哗哗地流！”赵向阳本来没太把这些事放心上，可每个人对待自己错误的态度，让他心里起了火。
“挨刀费要不要单独列个账？”赵向阳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薄刀片，一下子切断了杜勇的吼叫。他手里盘着两颗油亮的核桃，慢慢站起身。核桃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裂开了一道缝。“上个月你带人打了偷电缆的贼，医药费，我算你见义勇为的奖金。”他走到杜勇跟前，目光平静无波，深处却翻涌着看不见的暗流，“这些事，我哪一件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咔嗒”一声轻响，像无形的警钟敲在每个人心上。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林小婉没停，她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继续切开脓疮。她示意助手，几张新的证据图片投射出来：“还有，黄毛夜里查库房发现，两箱进口纸染料不见了。系统显示签收人，是李厂长。”画面切换，一张纸质签收单被放大，上面的签名歪歪扭扭，像爬动的蚯蚓，“但这个签名，经过笔迹鉴定，是王德发模仿的。”她的目光转向角落，那里，王德发的胖脸一下子没了血色，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
“染料在黑市上，价格能翻三倍。”林小婉最后把一张监控截图甩在会议桌上，画面里，王德发那辆熟悉的面包车正在半夜鬼鬼祟祟地开往城郊。她声音冰冷，“同时，李厂长上个月批了二十万的‘设备维护费’，实际到手的，只有三台二手水泵。”
赵向阳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模糊的截图上，车牌号像魔鬼的低语。他攥着核桃的手猛地收紧，“咔吧”一声脆响！坚硬的核桃壳在他手掌里碎裂，尖锐的碎片刺进皮肉，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染红了掌心的纹路。
“向阳……我……”李建民佝偻着背，几乎要缩进宽大的椅子里，声音止不住地发抖，“李建民说……供应商给点回扣，是这行的老规矩……我就想着，给工人发点劳保用品……大家都不容易……”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每道褶子里都写满了难堪和苍老。
他抬起头，后脑勺刺眼的白发在投影的蓝光下显得特别凄凉：“厂里的老吴，胃癌手术等着钱救命！张工，房子让大雨冲塌了半边墙！你们大集团，一层一层地批，等救命钱批下来，人……人怕是都凉了！”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似的悲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是！我挪了八万块垫了医药费！你……你现在就把我抓去坐牢吧！”他猛地挺了一下佝偻的背，浑浊的老眼里竟逼出了泪光。
赵向阳听着舅舅这番夹杂着辩解、诉苦和最后那点硬撑的话，只觉得心口被那核桃碎壳扎得更深、更疼。他几乎能尝到喉咙里涌上的血腥味：舅舅，你认个错，就那么难吗？工人的劳保厂里不都是统一发吗？
“难道就我们厂子乱吗？！”李建民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起来，手指猛地指向会场另一边，“纺织厂！林国栋的纺织厂，难道就一点毛病都没有？就干净得像清水衙门？我不信！”所有人带着疑问的目光一下子都看向了林国栋.........。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QDonyD.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