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长安初雪未化。太医署新造的典藏阁檐角垂着三尺冰棱,日光折射在朱漆阁门的鎏金匾额上,“弘济苍生”西个御笔大字晃得人睁不开眼。新任署正宋祁捻着紫檀佛珠跨过门槛,官靴踏碎冰面脆响:
“——关门落锁!凡无银丝腰牌者,擅闯阁者杖毙!”
沉重的楠木大门缓缓闭合,碾碎一地碎冰。门缝将最后一线天光挤压成金线时,林晚秋腰间的墨玉符倏然迸裂!
阁内光线昏暗,仿佛一条深邃的墓道,让人感觉有些压抑。放眼望去,数千个黑漆木药柜整齐地排列着,一首延伸到高高的穹顶。这些药柜的抽屉表面都阴刻着《素问》和《灵枢》中的篇目,显得古朴而庄重。
一股冷冽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与铜炉中飘出的暖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味道。这味道既有着药草的苦涩,又似乎蕴含着一丝淡淡的甜香,让人闻之欲醉。
宋祁缓缓地穿过一排排药柜,最终停在了最深处的一座蟠龙金匮前。这座金匮造型精美,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蟠龙图案,显得格外华贵。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拂过匣盖中央的太极图,感受着那微微凸起的纹路。
“自汉《七略》至本朝《西部》医学孤本尽藏于此。太医世家子弟须先纳千两‘束脩金’,方得观书一日。”
“千两…长安米价斗十钱。”林晚秋目光扫过金匮底部——三道粘稠的血痕如同蚯蚓,正从楠木地缝蜿蜒爬至柜脚。
“此乃太医精血润书灵光……”宋祁话音未落,阁顶猛地炸响木板崩裂声!
“轰——!”
药雪崩般倾泻!数排顶架轰然倒塌,几百册《伏羲针经》《扁鹊镜录》等孤本典籍裹着冰碴劈头砸落!一个血人混在书瀑中坠地,十指深抠入青砖缝——赫然是年逾七旬的老医正郑玄!他枯瘦脊背钉着三支黑翎箭,腹腔被剖开,空荡的脏腑间竟填塞着撕碎的《千金翼方》纸页!
“郑公昨夜偷录秘典…罪该万死!”宋祁佛珠捏出裂纹。
林晚秋俯身掀起老医官残破衣襟。布满褐斑的胸膛上,赫然用血画着幅诡异星图——北斗七星星位皆刺入一枚银针,针尾拴着染血丝线,缠绕成藤蔓般的符号。
西市废窑。乞儿医队用冻疮溃烂的手刨开雪堆,炭灰中露出半焦黑木箱。铁蛋哆哆嗦嗦捧出裹冰的银匣:“郑爷爷…把箱子埋进炭窑那夜,咳了三碗血……”
银匣开启,冻裂的黄帛铺展——是郑玄用血临摹的《黄帝外经·九针图》!图谱空白处批满朱砂小楷:“太医署以北斗悬针术封脉…施针者控人生死…”
陆鸿渐一刀劈开药铺暗室,墙壁赫然嵌入七口琉璃药瓮!瓮中蜷缩着试药的药奴,心俞穴插着银针,针尾金线连至顶梁转轮铜盘!铜盘刻满星斗,盘中悬针随日影缓缓偏移,药奴随之抽搐惨嚎!
“北斗司命针盘…针移则脉断!”陆鸿渐斩断金线瞬间,最末药奴胸口银针突然崩飞!鲜血自七窍喷溅上《伤寒杂病论》雕版——血浸木纹处,浮现出暗金星轨!
京兆府封存的书库火光冲天。救火兵丁泼水处,青石板路绽开蛛网裂痕!一辆粪车颠簸驶过碎冰,车辙碾过裂缝时,粘稠黑浆自地下喷涌!
“血!”铁蛋扑进冻土裂缝,扒出半片沾泥琉璃瓦。瓦当阴阳鱼背面阴刻细密星纹——竟与郑玄胸针图分毫不差!顺星纹指引,污水渠深处暗门洞开…
门内万卷灰烬旋舞如黑蝶。焚书炉旁,琉璃眼胡匠持金针点戳沙盘,盘中血水随针游走成星图轨迹。宋祁的佛珠甩进炉火,爆起蓝焰:
“林医正既窥破天机…便与星盘同葬吧!”
地动山摇!穹顶北斗七星位塌落七块碾石!滚石擦过林晚秋衣袖,怀中坠落的陨铁瓶撞上地脉裂口——瓶身残存雷火磁石骤然炸起紫电!电光顺地裂窜入地下河,浑浊水浪间浮起百具腰系太医署银丝牌的死尸…尸群环绕处,一册金箔《伏羲针经》浮沉如神玺。
雷火磁光撕开千年封禁,
典阁地底葬着活水阴符,
悬命针锁住的不仅是药奴,
沉河银腰牌原为饲星祭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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