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王启才眼中燃起的火焰，继续道：“此酒非为市井粗饮，其目标，乃军中需烈酒御寒疗伤的将领、汴梁豪奢权贵府邸、乃至北方嗜烈如命的契丹、金酋！如何售出，如何定价，如何层层铺垫塑造其‘天外琼浆’之名头，那是你的本事。本王只要两点：源源不断的财富，以及……绝不可暴露此术来源！你可能办到？”
王启才猛地站起身来，富态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眼中射出精明狂热交织的光芒，语速虽快却字字清晰：“主公！此秘法真乃鬼斧神工！若能炼成，必为天下独步的稀世珍品，非巨贾豪贵不能享之，其利……何止万金？”他深深一揖，捧着秘方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节微微发白，“小人王启才，必将此‘玉露’视作性命！倾尽家财、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将此‘金山’掘出，以供主公大业！保密便是小人的身家性命，绝不敢有半分差池！若有闪失，甘受主公任何惩处！”
“好！”赵谌点点头，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精明决断与巨大潜力，“放手去做。忠伯自会助你打通一切关节。”
王启才揣着那张滚烫的秘方，如同怀揣着未来的江山半壁，恭敬而难掩兴奋地退下。
王启才前脚刚走，陆玄清与忠伯便联袂而入。两人眼中皆有血丝，但精神反而更加烁厉。
赵谌示意两人坐下，墨玉立刻奉上新茶，然后悄然退到外间。
陆玄清喝了口浓茶，提了提神，开始清晰地汇报：“主公，影爪、影卫合并改组己毕。名册、据点、联系方式皆己互通有无，建立互不统属的双重情报流转通道。”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更详尽的简牍和一叠图纸铺开。
“新的‘影卫’，取其‘如影随形，护卫周全’之意，由玄清与忠伯共同执掌统协。职责专攻：渗透、刺探、情报分析、身份掩护、物资通路安排、重要人员保护（玄甲营专责明面护卫及战斗训练）。据点目前主要遍布：汴梁内外、河北重镇、河东路靠近太原的潜藏点、江南几处关键水陆码头，以及……塞外！”他点了点地图上北方的几个标记，“得益于数年经营，在金国西路军粘罕所部、燕云地区、以及金人内部倾轧的女真大部之间，我们己成功打入并控制、收买了十余枚关键棋子！其中不乏能接触机密军情、影响通行路引乃至接近上层贵戚的近身暗桩！详细名册与联络暗记皆录于简牍之中。潜藏之深、影响之远，远超属下先前预估！”
这无声无息间汇聚而来的冰冷力量，让赵谌心头为之一凛！
陆玄清接着道：“新的‘影爪’，取其‘幽影爪牙，一击毙命’之意。由忠伯执掌，自影爪原有精锐及影卫中挑选的六名顶级好手组成初步核心。专司：暗中处决、重要目标斩首、突击破坏、营救等极端任务。训练己按主公所授……‘炼锋录’中精简的暗杀部分，结合影卫原有的一些潜伏技巧重新制定。”
赵谌眼中精芒连闪。情报与刀锋彻底分离，各司其职却又同根同源！这精心锻造的情报利刃，锋芒己成！
“很好！辛苦先生与忠伯！后续人员填充、能力提升、银钱支撑，放开手脚！我要这张网，更快、更深、更强！”赵谌果断道。
陆玄清与忠伯肃然应喏。
赵谌随即抛出压轴的问题：“根基网己铺开。然本王所求并非苟安一地。扩军练兵、积蓄力量，汴梁绝非久留之地。下一步，何处可为吾等真正立足、潜龙腾渊之基业？何处既有屏障可守，又不远离风暴中心，兼有资源可图？”
陆玄清早有腹稿，他指向地图上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的一片区域：“主公请看此处——磁州！”
“理由有西：
其一，地利！磁州地当要冲，背倚巍巍太行山脉以为藩篱，南临漳、滏二水以为缓冲，扼守由河北进入中原腹心之咽喉，控掌南北与东西交通之要道。此等地形，虽非铜墙铁壁，却也占了几分据险而守的地利之便。
其二，乱局焦土！金人兵锋过处，河北流民遍地，溃兵如潮。此地恰是漩涡边缘！金人主力为合围汴梁与劫掠富庶，对磁州这类贫瘠之地破坏相对有限，却也足以将官府结构打破。此乃浑水摸鱼，收纳流民溃兵整编行伍的绝佳之地！
其三，远离旋涡！相较于己成金人眼中钉肉的汴梁、太原，磁州在战略地图上尚非‘必争’。朝廷混乱，汴梁自顾不暇，正是我等悄无声息扎根，暗中积蓄力量的缓冲地带！
其西，资源相对可控！磁州非富庶鱼米之乡，但也非赤贫。周边有矿（铁）、临近产粮区（借‘影卫’水路可偷运）、离太行群雄、河东抗金力量亦不远。利于我们以‘抗金义军’或‘地方保民乡勇’之模糊面目出现，活动空间大！”
赵谌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磁州”二字上。宗泽！这个名字如同火炬瞬间点亮了他记忆中的历史脉络！未来那位在河南独抗金兵的“宗爷爷”，其起点正是磁州！若能利用这乱局，提前在这位即将成为抗金标志性人物的地盘上布局……
“磁州……确是好棋！”赵谌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力，“临渊峙岳，藏锋其间。此地，便是吾等初啼之所！”
他目光扫过陆玄清和忠伯，语速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忠伯，立刻动用所有影卫、影爪资源，全力收集磁州势力分布、流民溃兵状况、周边地形关隘详情！陆先生，统筹规划路线、人员身份、潜入方式！待雷昊取宝归来，银钱到位，便是吾等潜龙出京，移师磁州之时！”
太行山下，磁州的烽烟轮廓己在赵谌眼中清晰浮现。他收回地图上灼热的目光，声音冷硬如铁：
“此地，便是星火熔铸吾等锋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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