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端着鎏金缠枝烛台进来时,林格格正盯着菱花镜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神。烛火在铜镜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将额角那片过敏引发的红疹照得愈发狰狞。
“咯咯别挠,留疤就更难消了。”小丫鬟放下烛台,从袖中掏出个珐琅小盒,“崔嬷嬷给的薄荷膏,说抹上能止痒。”
镜中少女猛地攥紧梳子。黄杨木齿陷入掌心,疼得她倒吸冷气——三天前那碟花生糕的甜腻气味仿佛还黏在喉头。
“扔了。”她盯着盒盖上并蒂莲纹,“那老妖婆给的东西,你也敢往我这儿拿?”
青桃“扑通”跪地,膝盖撞在青砖上闷响:“可、可府里请的郎中都说…说这疹子再溃烂下去…”
窗外炸开一道闪电,照亮梳妆台角落的锡制药盒。那是昨日傅杰少爷差人送来的西洋药水,蓝玻璃瓶上烫金德文在雨夜中幽幽反光。林格格突然伸手抓过药盒,指甲抠进接缝处——
“咔嗒。”
暗层弹开的声响惊得青桃抬头。一片薄如蝉翼的纸条飘落在地,密密麻麻的德文钢笔字间,赫然混着西个狰狞的汉字:
「小心崔嬷嬷」
【药之毒】
雨点砸在瓦当上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远。林格格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发抖,那些缠绕她多日的违和感终于有了实体——
崔嬷嬷教导礼仪时总爱掐她腰侧,美其名曰“提醒娘娘站姿”;每日寅时必逼她喝下所谓“养颜汤”,喝完后却整日昏沉;更可疑的是那碟花生糕,明明原主对花生过敏阖府皆知,偏偏那日厨房“偶然”做了茶点……
“格格?”青桃怯生生递来烛台,“这曲里拐弯的字儿写的啥?”
烛焰倏地蹿高,将纸条边缘烧出焦痕。林格格突然按住小丫鬟的手:“那日我发病时,崔嬷嬷是不是碰过我的茶盏?”
青桃瞳孔骤缩。
记忆闪回三日前:崔嬷嬷绛紫色马面裙扫过青砖,枯瘦的手指搭在她额头试探体温,腕间三寸宽的银镯磕在药碗沿上“当”地一响……
“嬷嬷说您发热不能喝凉药,亲自兑的热水。”
药香混合着崔嬷嬷衣领上的檀腥气扑面而来。林格格猛地推开窗,夜雨混着秋风灌进喉咙。远处崔嬷嬷住的小院竟还亮着灯,纸窗上投出两个对坐的人影——另一个分明梳着婉清最爱的双刀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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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之谜】
“去取德汉字典来。”林格格反锁房门,“就说我要学洋人礼仪。”
当青桃抱着厚册子回来时,发现主子正用簪子尖蘸胭脂在纸上做注。烛光里那些蝌蚪般的文字被逐行标记:
> 「Ag: Die alte Hexe Cui hat das Arsenik in Ihrer Medizin...」
> (警告:崔姓老巫婆在您的药里掺了砷...)
青桃手中字典“砰”地落地。林格格却盯着最后那行小字浑身发冷:
> 「...wie sie es mit der Kaiserinwitwe Cixi gemacht hat.」
> (...就像她对慈禧太后做的那样。)
铜镜突然映出诡异的一幕——她额角溃烂的疹子,竟与历史照片里晚年慈禧面部的毒疮位置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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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谋】
三更梆子响时,林格格摸到了崔嬷嬷窗下。
“……二小姐放心,老身用的量连太医院都验不出。”崔嬷嬷沙哑的嗓音混着瓷器碰撞声,“当年珍主子小产前,喝的也是这套方子。”
“可大姐姐如今用了洋药…”婉清的声音比平日低沉。
“嗤,那德国药不过暂时压住毒性。”银镯叮当响,“等进了宫,每日的胭脂水粉里慢慢渗进去…”
林格格指甲抠进窗棂。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注定要死,而穿越者加速了杀局——历史记载婉容确实有长期皮肤病,最后疯癫而终!
突然有冰凉的东西抵住她后颈。
“格格夜半听墙根,是想提前学《女诫》么?”崔嬷嬷的银簪戳着她脊椎,簪头泛着可疑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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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之斗】
林格格旋身抓住老嬷嬷手腕一拧。“咔嚓”骨响中,对方袖口滑出个瓷瓶,落地碎成渣滓——十几只黑蝎子瞬间爬满青砖!
“您可知当年珍主子怎么死的?”崔嬷嬷咧嘴露出黑牙,“就是被这西域蝎蛰了脚心…”
蝎群潮水般涌来。林格格抓起烛台砸向纱窗,火苗“轰”地引燃了窗纸。借着混乱她一脚踢翻铜盆,水漫过砖缝时蝎子突然僵首——傅杰的药盒说明书背面印着:**「本品含硫磺成分,忌接触节肢动物毒素」**
崔嬷嬷的尖叫惊醒了半个府邸。当侍卫冲进院子时,只看见林格格“惊慌失措”地扶着扭伤的脚踝,而老嬷嬷正疯狂拍打衣摆上的火苗,那些精心饲养的毒蝎全成了焦尸。
【晨之局】
次日清晨,崔嬷嬷因“夜半焚香失火”被逐出府。林格格在收拾残局时,从灰烬里扒拉出半片没烧完的纸条——
泛黄的宣纸上,婉清用簪花小楷写着:「依计行事,务必使其殿选前毁容」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笔迹竟与现代那个网暴她的黑粉“清风明月”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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