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冰冷。
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胡乱拼回去,每一寸都在尖叫!
林溪在剧痛中挣扎着掀开眼皮。
视野模糊晃动。
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
光线很暗。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湿气,还有一股奇异的、清冽的草木香。
他发现自己没摔在冰冷的石头上。
身下垫着的东西……软软的?
带着点凉意,还有细微的蠕动感?
他惊恐地想撑起身子看看。
“呃啊……” 刚一动,右臂和左腿传来钻心的疼!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倒抽一口冷气,回去,眼前阵阵发黑。
“醒了?”
一个声音响起。
清冷。
像深山洞穴里凝结千年的冰棱,轻轻敲击在玉石上。
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倦怠感。
林溪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循声望去。
不远处。
一片散发着微光的、形状奇特的巨大蕨类植物下。
一个身影安静地坐着。
穿着宽大得不合身的素白长袍,袍角垂落在地,几乎和地面苍白的苔藓融为一体。
肤色是近乎透明的白,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久不见天日的玉石。
墨绿色的长发,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在无风的空气中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浮动着。
他的脸很年轻,五官精致得像最完美的雕塑,却同样毫无生气。
最让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深不见底的墨绿色,像古井最深处沉寂了万年的寒潭。
此刻,那双眼睛正平静无波地看向林溪。
没有好奇,没有怜悯,没有愤怒。
就像在看一块掉进自己院子里的、碍事的石头。
或者……一株被踩歪了的小草。
“从上面掉下来的?”
白骨哀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林溪身下。
林溪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堆交织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藤蔓上。
藤蔓的一部分,似乎压住了一片同样散发着微光、叶片晶莹的小草。
白骨哀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尖轻轻拂过一株被压得完全扁掉的小草。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
但墨绿色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出一丝真实的惋惜和不耐烦。
“砸坏了我的‘清心草’。” 他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林溪惨白的脸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字字清晰,“还弄脏了我的地方。”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结论过于准确,又淡淡地补充了两个字:
“麻烦。”
剧痛、恐惧、陌生的环境、还有眼前这个诡异又冷漠的人……
巨大的委屈和无助瞬间淹没了林溪。
他忍着眼泪,声音因为疼痛和虚弱抖得不成样子: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无害,“我…受伤了…很疼…能…能帮帮我吗?求你了…”
说到最后,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随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那股被抑制环压制、却依旧顽强存在的甜腻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带着体温的暖意。
混合着疼痛带来的脆弱和无助。
丝丝缕缕,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纯净的生命气息,悄然弥漫在阴冷潮湿的崖底空气中。
白骨哀那古井无波的墨绿色眼眸,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万载寒潭,激起的涟漪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他常年与这些散发着微弱生命荧光的植物相伴,对生命气息的感知敏锐到极致。
这股味道……
不是植物的清冷。
是鲜活的、温热的、带着一种奇异安抚力量的……甜?
像沉寂冰原上,意外绽开的一朵不合时宜的小花。
这感觉……让他那早己如同死水般沉寂的心湖,极其罕见地,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极其陌生。
极其……烦扰。
白骨哀那好看的、毫无血色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墨绿色的长发无意识地浮动幅度似乎大了那么一丝丝。
他看着地上那个疼得首抽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散发着“麻烦”气息的小人类。
觉得……
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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