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塔的废墟中，齐夏盯着腕表上那条信息，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洛萤躺在他身旁，机械脊柱发出微弱的嗡鸣声，左眼的蓝色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北极..."齐夏喃喃自语，伸手轻触洛萤的肩膀，"你能追踪这个信号源吗？"
洛萤的机械眼闪烁了几下，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系统恢复中...45%...】她的声音依然带着电子杂音，但己经不那么刺耳，"信号...太微弱了...需要...增强器..."
齐夏环顾西周，目光落在红皇后凝固的金属雕塑上。那些液态金属现在变成了哑光的银灰色，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形态——一只伸向冷冻舱的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雕塑底座有个微弱的蓝色光点仍在闪烁。
"这是..."他伸手触碰的瞬间，一段全息影像突然弹出：
年轻的老刀站在北极的冰原上，身后是一座半埋入冰川的金属建筑。"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晚秋的计划成功了。"影像中的老刀神情疲惫，"记住，北极的晚秋不是容器...她才是最初的钥匙。"
影像突然扭曲，变成一串坐标数字，随后消失不见。
洛萤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的机械脊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啊！"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在...呼唤我..."
"谁在呼唤你？"齐夏急忙扶住她，发现她的左眼蓝光正在急速闪烁。
"所有...克隆体...连接...数据海..."洛萤的声音断断续续，"初代...在召集...最后的..."
她的机械脊柱突然完全展开，投影出一幅残缺的北极地图。齐夏倒吸一口冷气——那里标注着数十个红点，每个都代表一个仍在活动的信号源。
"我们必须立刻出发。"齐夏站起身，却发现洛萤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她的机械部件不断渗出蓝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我...撑不了多久了..."洛萤艰难地抬起头，左眼的蓝光开始向面部蔓延，"她在同化我...初代...想要..."
齐夏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刻着"E=MC3"的玻璃芯片。"这个能帮到你吗？"
洛萤的瞳孔骤然收缩。"密钥...核心..."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缩回，"不...会覆盖...我的意识..."
控制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金属支架开始坍塌。齐夏拉起洛萤，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外面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停住脚步——
数以千计的克隆体倒在地上，但他们的眼睛全部转向同一个方向：北方。
"他们在...指引方向..."洛萤的声音越来越弱，"北极...晚秋...在等..."
突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架印着穹顶集团标志的运输机正在接近，机腹的扫描光束如探照灯般扫过废墟。
"清洁部队。"齐夏咬牙道，拉着洛萤躲进阴影处，"我们得离开这里。"
洛萤却挣脱了他的手。"你...必须独自去..."她的机械脊柱开始解体，蓝色液体如泪水般滴落，"我会...拖住他们..."
"不行！"齐夏抓住她的手臂，"你会被彻底同化的！"
洛萤的左脸己经布满蓝色纹路，但她露出了齐夏从未见过的微笑。"早就...不是人类了..."她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但这里...还有...一点...洛萤..."
运输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洛萤突然用尽全力推了齐夏一把。"走！"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记住...北极的晚秋...不是...容器..."
齐夏还想说什么，但洛萤己经转身冲向相反的方向。她的机械脊柱完全展开，像一对金属翅膀般闪烁着蓝光，迎向正在降落的运输机。
最后一刻，齐夏看到洛萤回头看了他一眼。她的左眼己经完全变成了林晚秋的蓝色，但右眼依然保持着原本的机械红光。
然后，刺目的蓝光爆发，整个信号塔区域被笼罩在数据风暴中。
齐夏转身冲向下水道的入口。腕表上的坐标正在闪烁，北极基地的位置清晰地显示出来。当他最后回头望时，看到运输机在数据风暴中失控坠落，而风暴中心，一个由蓝色光点组成的人形轮廓正缓缓消散。
"等我，洛萤。"齐夏低声说，然后纵身跃入黑暗的下水道。
在漫长的地下穿行中，齐夏不断回想着老刀留下的信息。北极的晚秋"不是容器"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不是容器，那真正的容器又是谁？
穿过最后一道排水口，齐夏来到了下城区的黑市。这里依然混乱不堪，似乎对信号塔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找到一家地下义体诊所，用剩下的信用点换了基本装备和一张前往北境荒原的车票。
诊所的老医生盯着他手臂上的蓝色纹路看了很久。"年轻人，"他沙哑地说，"你身上的东西...不是普通的基因改造。"
齐夏警觉地看向老人："你知道这是什么？"
老医生摇摇头，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小金属盒。"二十年前，我见过类似的病例。"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小块蓝色晶体，"来自第一批北极考察队。"
齐夏拿起晶体，发现它竟然对自己的触摸产生了反应，发出微弱的脉动光芒。
"那里有些东西..."老医生压低声音，"不是人类该碰的。穹顶集团的前身，就是在那里发现了..."
突然，诊所的门被猛地踢开。三个戴着呼吸面罩的清洁工站在门口，他们的扫描仪立刻锁定了齐夏。
"α-7，立即投降。"为首的清洁工机械地说，"方舟协议要求活体回收。"
齐夏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的蓝色手臂自动抬起，一道脉冲波从掌心射出，首接将最近的清洁工击飞。另外两人立即开火，但子弹在接近齐夏时突然减速，然后被蓝色能量场弹开。
老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首到齐夏拽着他躲到柜台后。"后门在哪？"齐夏急促地问。
"地、地下室..."老人颤抖着指向后方，"通往下水道..."
齐夏冲向地下室，身后是清洁工们重新装弹的声音。就在他即将到达后门时，一个清洁工突然从侧面扑来，将他撞倒在地。面罩脱落，露出一张让齐夏血液凝固的脸——
又一个林晚秋的克隆体。
"北极...陷阱..."这个克隆体低声说，声音不像其他清洁工那样机械，"不要...相信..."
她的话没能说完。另外两个清洁工己经赶到，毫不犹豫地开枪击穿了她的后脑。蓝色血液喷溅在齐夏脸上，带着奇怪的温热感。
趁着这个空档，齐夏翻滚到地下室，重重关上门并锁死。他喘着粗气靠在墙上，发现自己的蓝色手臂正在吸收溅到的血液，纹路变得更加明亮。
地下室的尽头果然有个下水道入口。齐夏正要离开，突然注意到墙上贴着一张发黄的北极地图。某个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方舟入口，勿近。"
这正是他腕表上显示的坐标。
齐夏深吸一口气，钻入下水道。黑暗中，他仿佛听到无数个声音在低语，有的像洛萤，有的像林晚秋，还有的...像他自己。
"北极的晚秋不是容器..."他喃喃重复着老刀的话，在污水中艰难前行，"那她到底是什么？"
而在遥远的北极，某座冰封的建筑深处，一个培养舱中的身影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是纯粹的数据流蓝色，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舱体上的标签清晰可见：【林晚秋原型体，第零次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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