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沉闷、也更扎实的落地声!
她的左脚训练靴,鞋尖稳稳地、分毫不差地踩在了鲜红的十字中心!虽然落地的瞬间,身体因为巨大的反冲力而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姿势也带着明显的僵硬和紧绷,膝盖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但她站住了!用那条被医学权威几乎宣判了“冰上生涯死刑”的腿!没有摇晃!没有塌陷!
她像一座历经风暴洗礼、伤痕累累却依旧倔强挺立的灯塔,稳稳地钉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汗水如溪流般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地板上,溅起微小的水花。极致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视觉,世界在眼前旋转模糊。但她的左脚,如同生根一般,死死钉在原地!
关教练的瞳孔猛地收缩,严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短促而带着难以置信的:“…好!”
林冰保持着落冰的姿势,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膝盖的疼痛真实而剧烈。耳机里,《拾光者》的旋律还在激昂地回荡,如同胜利的号角。刚才那一刻,她仿佛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重新感受到了冰刀切入冰面那一瞬间,带来的、令人心安的、坚实的顿挫感!一种久违的、微弱却真实无比的掌控感,从她几乎麻木的左脚传遍全身。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与短暂的掌控感之下,心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被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成功”彻底点燃了。微弱,却无比滚烫,带着灼人的温度,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冰冷绝望——那是希望的火种!
她缓缓抬起头,汗水浸湿的睫毛下,目光再次投向那个鲜红的标记点。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一片沉寂的冰湖,而是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却无比倔强、无比明亮的火焰!那歌声,此刻听来,不再仅仅是心灵上的慰藉,更像是一种并肩作战、冲锋陷阵的号角!
然而,就在她心神微松,试图调整呼吸的瞬间——
左膝深处,那刚刚承受了巨大冲击力的关节内部,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
“咯啦”。
像是什么极其细微的、脆弱的东西,在重压之下,终于不堪重负地……裂开了。一股新的、尖锐而冰冷的刺痛,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从裂痕处蔓延开来,让刚刚燃起的火焰都为之摇曳了一下。
关教练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瞬间的僵硬和脸上掠过的痛苦异色,刚浮起的欣喜立刻被凝重取代:“怎么了?感觉不对?”
林冰强行压下那股钻心的新痛,以及随之涌起的、冰冷的恐慌。她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膝盖上移开,再次聚焦在那鲜红的十字上,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沙哑和决绝:“没事!再来!” 心底那簇被歌声和短暂胜利点燃的火焰,在裂痕的威胁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疯狂。
训练结束,夜色己深。冰场空旷寂静,只有她冰刀划过冰面留下的细微声响。膝盖的沉重酸痛中夹杂着那声“咯啦”带来的、挥之不去的隐痛,但心底那簇火焰却越烧越旺,仿佛要烧尽所有的恐惧和疑虑。回到宿舍,她拿出手机,指尖在搜索框里停留片刻,最终输入:陈远,“旧时光”Live House。屏幕上跳出演出时间:今晚九点。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疲惫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脑海里成型。
她换上深灰色运动外套,戴上一顶压得极低的黑色鸭舌帽,帽檐几乎遮住大半张脸。镜子里的人影,清瘦、沉默,带着一种刻意隐藏的疏离和眼底深处燃烧的、不容置疑的火焰。她像一个追逐着微光的幽灵,悄然融入了城市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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