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宋濂与三皇子面面相觑，在阳光下略有苍老的脸颊多了几分力不从心，“府里下人西处走动行事，有些脚印不是正常吗。”
“是，丞相。”那甲士接着说，“您...还是去看看吧。”
三皇子道：“丞相，宁可看错不可放过啊。”
宋濂点了点头，跟随甲士前往。
宋玉莲的小院正中间便是宋玉莲的闺房，闺房连接着耳房，本来是给小婵她们住的，但苏小小却觉得偏房隔得太远就提出住在耳房，虽然不是很合规矩，可宋玉莲也没有拒绝，就如此住下，小婵小倩也就搬到了院落一角的偏房。
现在发现的这脚印便是在偏房一处的花圃中，起初这墙边的花圃并未引人注意，只是这甲士在巡逻的过程中余光偶然的瞥到花圃中的两个凹陷处，心有疑惑，上前一看，那凹陷虽然经过了掩埋铺上些许树枝滥竽充数，可仔细观察便可见凹陷处的植叶倒在地上，被挤压破了相。
“赵王丞相请看，下官发现的脚印。”甲士手指那两处凹陷，宋濂俯下身，研究一番。
三皇子抬头，乳白墙体浮雕栩栩如生，檐角瓦当留有昨夜攀爬的泥痕。墙中间的花窗外是一片竹林与窗上的剪影共同构建出了一幅美丽的画。
而宋玉莲闺房的主窗户，便正正对着，层次分明。
“你们说这嫌犯为何不走大门，而是爬墙进来？”宋濂道。
“这花圃土质松软，不比大门的青石板路，嫌犯背着这么多人偶，要是走石板路，恐怕声音不小，再者嫌犯这应该不止一个人。”三皇子蹲在花圃边，两手刨开周围花草，将脸凑近了看过后说道。
“赵王言之有理，目下凭这也无法判断嫌犯是不是走这里。”说罢，便安排人去询问有没有听到异响。
宋玉莲没有过去，远远的看着，其实不管怎么说，什么时间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是宋玉莲回京之前埋下的都有可能，并非只有昨天夜里。或许早在两月前，甚至她离京赴江宁的次日，便己遭人诅咒，埋了人偶。
她此刻更好奇的是这些摆弄着各种器械的巫师们会怎么做法事。她本人倒是不信这些东西，只是既然陛下隆恩浩荡赐予她的，她又怎么能不接受。
她立在原地，像是一棵松。双眸冷冷的看着一处，也没有任何动作，要是说有，那也只是她心脏的跳动和脑中翻来覆去的思维。
苏小小见两位大人走远，将一木锤放在地上，才跑过来，却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还唤了两声。
宋玉莲回过神来，苏小小己经挽住她的手臂，拽着她往一边走去。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宋玉莲也有些不自在：“干嘛呀？”
苏小小比了个嘘的手势，故弄玄虚道：“我怀疑这就是一个局。”
宋玉莲看见父亲和三皇子己经进了房间，看看都在哪些地方挖出的人偶。
“唉。”苏小小拳头轻捶她的手臂，两颗大眼眸委屈巴巴的望着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什么局？”
“有些人偶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晚上就能放好的。”她指指地上的三筐堆满的人偶道，“看到上面的灰土了吗，有些是刨了地砖才发现的。”
“刨地砖？”宋玉莲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却听到屋内的吵闹声。
两人正疑惑着，那小婵便被发现脚印的甲士拎着领子从房间丢了出来，摔在草坪上，样子很狼狈。
她很害怕的坐起身，眼神里满是惊恐，鬓发上的那只金蝉似乎变得暗淡了很多，口中念叨着：“我没有...”
“贱婢！若非丞相明察秋毫，不知小姐还要被你谋害多久。”那甲士手握剑柄，指着骂道，方才就是他将小婵扔了出来。
宋濂从房内走出，招呼手，让那甲士不要如此激动。
三皇子亦从里面出来，看到这般景象，脸上也很着急，想着怎么能这么粗暴呢。
苏小小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小婵。
小倩在一旁看着，心里不忍，也不敢上前，自己毕竟只是个侍女。
“丞相，发生何事？”苏小小疑惑的看向宋濂。
那甲士又从一旁出来，上前道：“苏姑娘，这贱婢！”
“放肆，这轮得到你说话吗？”宋濂头转身不动的一吼，那甲士就如被吓破了胆，肩头一抽，双腿一软，两膝“扑通”砸到地上。
“丞相，下官知错，丞相恕罪！”甲士磕头道。
“你这小卒，怎如此不识大体。”三皇子在一旁，也指责了两句，却不像宋濂那般大声，而是很平静的说了两句，“丞相，仅凭她发现人偶最多便断定她是嫌犯，这未免过于草率？”
宋玉莲也走了过去：“爹，发生何事。”
“这小卒说瞧着这侍女可疑，她在你院里洒扫庭除这么久，却没有发现房中任何可疑，而方才发现人偶的数量却是最多，故而...”
“丞相...”小婵上前走了一步，“丞相收留奴婢，在府中才有安身之地，如何会行此忘恩负义之事呢。”
她头上的金蝉不知何时己经跌落草坪上，就如同真蝉一般，好似那周围的蝉鸣便有它的贡献一样。
小倩上前，弯腰捡起金蝉，给她重新戴上。
“清雪，她是你的人，你怎么想？”
“女儿...不与她相熟，不如问小小？”
宋濂看向苏小小。
苏小小想了会，道：“晚辈以为，小婵不会是嫌犯。”
宋濂回头与三皇子一对视，接着又问为什么。
而苏小小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道：“如果小婵真的要害小姐，为何事发后还不跑，难道为了赌丞相查不出来吗？再说晚辈方才也在房中查找人偶，少说也发现了一筐，怎么，难道我也可疑吗？”她最后两句话，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甲士。
“丞相，奴婢...也不信小婵是嫌犯，恳请丞相明察。”小倩回想前番她帮助自己熬药，还有这几日她的行为举止，举手投足，全然不像一个能做出这种恶毒之事的毒婆。
宋玉莲站在一旁，两眸盯着那跪下的甲士，心里正思考着那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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