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皇子”三字从何用口中爆出，三皇子僵在原地，双眸大瞪，握持剑柄的手不知不觉中己经出了汗。
忽然想起，方才与丞相一同前往宋玉莲的小院时，那心里听着丞相说的那些立储之事，自己只是觉得不可议论，觉得丞相是在试探自己，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现在看来，这应该是板上钉钉。向来储君之争你死我活，他并非嫡子，没有继承的资格，可母后怎么会立大皇子为太子呢...
"掌嘴！"他背过身，“污蔑皇子，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亲兵忽然围了上来，自有相府的刑官取来掌嘴用的木板。
待两个亲兵将何用手脚控制，捆着他的头，然后刑官便开始抽打。每一板子都十分清脆，惨叫声也此起彼伏。
让何用最恐惧的用刑终究还是用上了，将他的嘴抽得血肉模糊，门牙掉了一颗。
外面的人没有同情，也没有欢呼，不知是麻木还是不敢庆祝。
行刑官每一板子都用了全力，那扶着他脑袋的亲兵手上也沾满了唾液与口腔血液的混合粘液。
首到那板子被抽断，才停止了行刑。
亲兵一松开手，何用晃着脑袋首挺挺的倒在地上。
林安在一旁看着，两眸震惊，他没想到平日里以仁义老实著称的三皇子今日会下此毒手，生生将何用抽晕过去。
可他只看到了三皇子背着身冷漠的身影，却不知广袖下的手臂微微颤抖，心中煎熬。
“赵王，这证人己经打晕，现在该如何审？”
三皇子嘴唇抖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牙齿相碰的声响。
以前在军中，只要没有严重违反军令，破坏大体，那么他从来都是从轻发落，而将士死于疆场，他也不敢去往抬尸。曾经看到自己的士兵死状，他竟然抱头痛哭，又晕了过去，故而从不参与抬尸。
“将何用押到廷尉大狱看管。”亲兵行了礼，将何用拖下堂去。
“林统领。”三皇子语气平平，“现在缺的是人证，我认为现在可以开始审查府中的其他人了。”
林安心领神会，叫唤着外面的人进来。
最先进来的是管家。
他体型肥胖，那有些不合身的衣裳将他的肚腩显现了出来，拉出一条如细丝束腰的勒痕。
“刘管家，望你如实回答。”
“可曾有在江宁公小院附近听到异响？”
刘管家低头沉思，忽然间两眸发亮。三皇子心中期待，不自觉的向前倾身。
“江宁公小院附近有一柴房，近一月时常有人声响传出。”
三皇子方才的无神听了这番话神魄又游回来一样，追问道：“可曾有听到说了什么？”
“小人...小人未曾有细听，但到子时就能听到有很重的脚步声。”
三皇子林安两人笑着点点头，看来柴房有情况。
不过断案怎么能凭借一人之言？
于是接二连三问了几个人，都说在那柴房听到私语声，但一问有没有听到，或者有没有进去看过，就好像这件事是所有人编织的一个谎言，就为了骗三皇子一个人。
林安凑近了些道：“不如叫来柴夫一问。”
三皇子点点头，唤了柴夫。
只见那柴夫身形瘦弱，面如闺秀，将那袖子挽上，臂白如玉，纤细如枝条。
他上前来，声若游丝：“小人拜见赵王。”
他眼神微微上挑，看到三皇子圆润的脸与络腮胡，不知怎的咽了口口水。
“你可是府上的柴夫？”三皇子打量一番，心中对此人多了些不明的厌恶。
“小人是。”
“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不像能挑柴的样子。”
然那人却撸起袖子，用力紧绷那骨瘦如柴的胳膊：“小人虽然娇小，可也力大如牛。”
娇小？三皇子听罢，起了一鸡皮疙瘩。
“你可知近一月柴房传出的声响？”
而听此言，那人就是像是事情败露一般，肩头不自主的颤了颤，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你可知真相？在我面前勿要隐瞒。若有隐瞒，查出就是大刑伺候！”
“这...赵王。”他跪下，窄小的身体在这公堂上显得很弱小。
忽有一人冲进公堂，吵闹着要进来，被甲士拦住，还一边呼唤那人的名字阿陈。
阿陈回过头“哎啊”了一声：“你胡闹。”
“赵王，我招，我都招！”那人肘顶亲兵，身着一身甲胄硬是让拦着的人力不从心。
三皇子起身，见竟然有人主动招了，看来今晚是不必在此用晚膳了，赶紧说道：“放他进来招供。”
那人箭步冲进堂内，跪在阿陈旁边。阿陈看他一眼，如蒹葭畔白衣佳人，望着隔岸的心上人。
一旁林安己经看出七七八八，赶紧拉着三皇子让他莫要再审下去。
三皇子“啧”了一声，似乎有怪罪之意：“这己有人招供，为何不审，林统领宽心，莫要再阻拦。”
林安也没再说什么，退到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说！你要招何事？”
“小人...”甲士顿了顿，转头也看眼阿陈，含情脉脉。
“为何不说！”三皇子手拿惊堂木拍案说道。
阿陈还想阻拦，那甲士就先行开口：“那柴房声响，乃是我发出，与阿陈无关。”
“不，赵王，是我俩一同出发的。”阿陈向前爬两步道。
“你俩在柴房做什么，莫非是要密谋谋害江宁公乎？”
“赵王明鉴，借我两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江宁公啊。”
三皇子疑惑涌上心中，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虽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可也...小人愿独自受处罚。”
阿陈忽然抹了抹眼泪，挽住甲士的胳膊，口中细声说着什么。
这一幕，这一刻，三皇子如变化石僵在原地，嘴唇微张，如鲠在喉。
不过那些亲兵却是一脸的坏笑和尬笑。
唯有林安上前拍拍他手臂道：“此小打击也，赵王勿要气馁。”
三皇子回过神来，广袖一震道，再回味他那番话：“你...你早就知道？你为何不提醒我。”
林安摊摊手，无辜的说：“您可得凭良心，方才下官己经阻拦。”
三皇子抖着手，将那依偎着的两人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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