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跺着脚冲进书房,棉靴在青砖上留下一串湿印。萧砚正对着案头的密信皱眉,墨锭在砚台里转出圈寒气,突然被她拽起的手吓了一跳。
"你看!" 姜梨掀起裤脚,脚踝上两道红印触目惊心,"这破棉袜比砂纸还磨脚,走趟自由坊回来能掉层皮!"
萧砚的目光从伤口移到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喉结滚动两下,终究没说出 "矫情" 二字。待姜梨骂骂咧咧去换鞋,他才从书架暗格摸出团灰扑扑的羊毛线 —— 这是三日前在绸缎庄偷买的,原想让绣娘代劳,又怕落人口实。
三更梆子响过,萧砚屏退小福子,把羊毛线摊在紫檀木桌上。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捏着线往针眼里穿,指尖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线尾沾了唾沫才勉强穿过,却在起针时扎进左手拇指,血珠立刻涌出来,滴在雪白的宣纸上。
"殿下,您又在练字?" 小福子端着参茶进来,看见桌上的血点惊呼,"这墨色怎么红得发亮?"
"滚出去。" 萧砚把带血的宣纸揉成球,塞进笔筒。待房门关上,他对着针眼吹气,突然想起姜梨被辣椒呛到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却在下一秒被针再次扎破食指。
如此反复折腾到五更,窗纸泛起鱼肚白时,案上总算躺着只歪扭的毛袜。袜筒像被老鼠啃过,针脚忽疏忽密,脚后跟处还缠着团死结,倒是袜尖绣着朵勉强可辨的辣椒花 —— 这是他照着姜梨发簪描的。
姜梨醒来时,发现枕边多了个锦盒。打开见是只丑得别致的毛袜,线头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凑近才看清针脚里凝固的血痂。她捏着袜尖晃了晃,突然冲进书房,看见萧砚正用布条缠手指,桌上散落着七八个血点斑驳的线团。
"萧砚!" 她把袜子拍在案上,"你是不是闲得慌?"
他别过脸去,耳尖泛红:"路过绸缎庄,看这料子暖和。"
"暖和?" 姜梨举起袜子,袜跟处的死结正巧对着他的脸,"你这针脚能把狼都扎跑!" 话虽如此,指腹却着那朵辣椒花,绣线里还混着几根他的黑发。
萧砚突然抓起桌上的密信,展开时故意让她看见封皮纹样 —— 那是柳清禾陪嫁时的织锦图案,缠枝莲纹里藏着半朵残荷。姜梨的手指刚触到花纹,突然顿住:"这莲花叶怎么像...... 像你织袜子时打的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只丑袜子的死结。萧砚猛地扯开线团,果然在里面发现片指甲盖大小的锦缎,上面用银线绣着相同的缠枝莲,只是某片莲叶多了道斜纹,像极了西域商队的骆驼烙印。
"柳清禾用织锦传密信!" 姜梨把袜子套在手上,线头戳得掌心发痒,"你看这斜纹,和柳明修越狱时带的纸条印章一样!"
萧砚己在翻查柳家商铺的账本,墨笔圈出上月购入的二十匹 "贡品云锦",数量远超往年。他突然抓起姜梨的手,指着她腕上的辣椒玉佩:"今晚去柳家布庄,你负责......"
"我负责试穿新袜子,引开掌柜的!" 姜梨晃着毛袜,袜尖的辣椒花扫过他的账本,"不过先说好了,你得再织只配对的,不然我就把这只挂在自由坊当招牌!"
萧砚看着她眼里的狡黠,终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先把你这只 ' 毛毛虫 ' 穿上,省得再磨破脚。"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姜梨脚上那只歪扭的毛袜上。她晃着脚尖,看萧砚在灯下重新穿针,指尖的旧伤还未结痂,却稳稳地将银线穿过针眼。线尾不经意扫过他的唇角,惊起抹极淡的笑意,比窗外初雪还要温柔。
而此刻的柳家布庄后堂,柳清禾正对着织锦纹样蹙眉,侍女捧来的热茶在案上凝成白雾。她没注意到,墙角竹筐里丢弃的废线团中,混着几根沾血的羊毛 —— 那是三日前萧砚买线时不慎掉落的,此刻正被一只肥猫叼着,跑向隔壁堆放西域香料的货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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