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下的地狱景象在程老大涣散的视野中扭曲、旋转。刺鼻的焦糊味、皮肉烧灼的恶臭、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劣质灯油的呛人气息，如同粘稠的毒液灌满他的鼻腔和肺腑。耳边是永无止境的尖锐耳鸣，夹杂着战马濒死的哀鸣、人类凄厉的惨嚎、火焰燃烧的噼啪爆响，还有赵彪那气急败坏、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所有的声音都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被血浸透的棉絮。
他仰面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浑身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尖叫、抽搐！胸口衣襟深处，那几块紧贴着皮肉的饿了吗碎片，如同几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正疯狂地钻入他的身体！一股阴冷粘稠到极致的寒意，与另一股源自贤弟方向、狂暴冰冷的搏动洪流在他体内剧烈冲突、撕扯、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深处！
“呃…啊…”破碎的呻吟从程老大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他试图抬起仅剩的手臂，却感觉那条手臂仿佛被冻结在万年玄冰之中，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眼前是跳跃的、模糊的光影——燃烧的火焰，混乱奔逃的人马黑影，还有…几块散落在火焰边缘、正闪烁着越来越刺目、越来越不祥的幽蓝光芒的饿了吗碎片！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扭曲着，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痛苦、恐惧和死亡的气息！
“杀…杀了他们！一个不留！！”赵彪歇斯底里的咆哮穿透了混乱的噪音，带着极致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挥舞着雪亮的长刀，状若疯魔，试图重新控制住混乱的场面。几个没有被火焰波及、或者只是轻微灼伤的赵家骑士，终于从最初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狰狞和嗜血的杀意，开始勒住受惊稍轻的马匹，拔出腰刀，目光如同饿狼般扫向倒地的程老大和那些吓得在地的苍梧县妇孺！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透了程老大残存的意识！贤弟！老张头！那些仅存的老弱！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混合着无尽愤怒与不甘的蛮力，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喷发，猛地从程老大残破的身体深处炸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圆睁，几乎要裂开眼眶！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狂暴的嘶吼！仅剩的左臂肌肉贲张到极限，青筋如同粗壮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扭动！他硬生生对抗着体内那两股恐怖力量的撕扯，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猛地撑起上半身！
“窑…火…烧…烧红它！！”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同样吓傻了、但还守在土窑旁的老张头等人，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声音破碎不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后的命令！
老张头被这吼声惊醒，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凶光！“点火！添柴！烧！给老子烧红它！！”他吼叫着，不顾一切地将旁边堆积的、蛮族遗弃的破皮烂袄和朽木狠狠塞进窑口！那个负责点火的半大小伙，哆嗦着将早己擦燃的火折子，猛地捅进了塞满引火物的进柴口！
“轰！”干燥的破皮烂袄瞬间被引燃！橘红色的火焰带着浓烟，猛地从进柴口和尚未完全封堵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程老大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沉重，仅剩的手臂闪电般探出，抓起旁边地上一个同样沾满污垢的粗陶罐！这是最后的希望！他脑海中只剩下萧挽月那冰冷的指令：油…烈酒…布条…塞瓶…点燃…掷！
没有油了！木桶里那点浑浊的油水混合物早己泼洒干净！烈酒？更是没有！只有…只有那刚刚点燃、正在疯狂燃烧的土窑！窑口喷涌出的火焰和…窑里正在煅烧的、那些灰白粉末与红胶泥混合的东西？！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程老大混乱的脑海！管不了那么多了！赌了！
他看也不看，仅剩的手掌再次撕下破烂衣襟的一块布！狠狠塞进陶罐口！同时，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那喷吐着火焰的土窑窑口，猛地将陶罐投掷过去！目标不是赵家的人马，而是那燃烧的进柴口！
燃烧的陶罐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精准地砸进了土窑喷吐火焰的进柴口！
预想中的猛烈爆炸没有发生！
“噗嗤！”一声沉闷的声响！陶罐砸进燃烧的柴火堆，瞬间碎裂！里面是空的！只有塞进去的那块破布！破布瞬间被窑口喷出的高温火焰引燃！
然而，就在这一刻——
嗡！！！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带着一种毁灭性指令的搏动，再次从县衙方向猛烈传来！这股搏动似乎锁定了那燃烧的土窑！
窑内，被高温煅烧的灰白粉末与红胶泥混合物，在某种无形的、来自芯片深处力量的精准“催化”下，其内部结构正在发生着剧烈的、超越常理的转变！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高温和刺鼻石灰气味的气流，混合着燃烧的浓烟，猛地从窑口和缝隙中喷涌而出！这股气流极其灼热，带着大量细密的、尚未完全成型的灰白色粉尘！
呼——！
灼热的气流裹挟着灰白粉尘，如同一条灰白色的火焰长龙，猛地喷向正勒马逼近、准备对程老大和妇孺们挥刀的几名赵家骑士！
“啊！我的眼睛！！”
“烫！好烫！！”
“咳咳咳…咳咳…”
灼热的气流和带着强碱性、尚未冷却的粉尘瞬间糊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士满脸满身！高温灼烧皮肤，粉尘侵入眼睛、口鼻！剧烈的刺痛和无法抑制的呛咳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脸，从受惊的马背上滚落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毒烟”攻击，让赵彪和剩余骑士的攻势再次一滞！他们惊恐地看着同伴在地上痛苦翻滚、面目全非的惨状，看着那喷吐着灰白“毒龙”的诡异土窑，看着那个倒在地上、仅剩一臂却如同地狱恶鬼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程老大…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取代了暴怒！
这地方太邪门了！这个断臂的疯子太邪门了！那燃烧的破窑太邪门了！
“撤！快撤！！”赵彪看着自己带来的精锐瞬间折损过半，看着那燃烧的“毒窑”和如同厉鬼附身的程老大，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一切！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什么任务，发出惊恐的嘶吼，调转马头，第一个朝着黑石堡的方向疯狂逃窜！
幸存的几个骑士早己吓破了胆，听到命令如蒙大赦，纷纷勒转马头，甚至顾不上地上哀嚎的同伴，如同丧家之犬般跟着赵彪，仓皇逃离这片被死亡和诡异笼罩的断崖！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燃烧的残骸、痛苦呻吟的伤者，以及那依旧在喷吐着灰白粉尘和浓烟的诡异土窑。
断崖下，死寂再次降临，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程老大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那股支撑他的狂暴力量瞬间消散。他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地下去，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最后的感知，是胸口那几块碎片传来的、如同饱食后的毒蛇般慵懒而冰冷的悸动，以及耳畔老张头那带着哭腔的、模糊的呼喊：“程壮士！程壮士！您醒醒啊！窑…窑好像…成了？！”
程老大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吹醒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县衙偏房冰冷的土炕上，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污秽的靛青破被。断臂处传来阵阵钻心剜骨的剧痛，胸口衣襟里那几块碎片紧贴着皮肉，散发着阴寒的气息，但体内那两股恐怖力量的撕扯感似乎减弱了一些。窗外，天色己经大亮，但灰蒙蒙的，透着一股压抑。
“程壮士！您醒了！”李主簿惊喜又带着恐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端着一碗浑浊的热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挥之不去的惊悸。“您…您可吓死小人了！您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程老大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李主簿连忙放下碗，小心翼翼地扶了他一把。
“外面…怎么样了？”程老大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风箱。
“赵…赵家的人撤了！都撤回黑石堡了！”李主簿连忙回答，语气带着难以置信，“断崖那边…老张头他们守着窑，火熄了之后…里面…里面真的烧出东西来了！”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敬畏和茫然的神色，“灰白色的…像石头粉，又比石头粉细…用水和了，粘糊糊的…干了之后，硬得跟石头一样！老张头说…说那东西，比石灰强百倍！真…真是神了！”
水泥！真的成了！程老大心头一松，但随即又被巨大的紧迫感攫住。赵家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报复，必定更加凶猛！必须尽快武装起来！
他布满血丝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里堆放着断崖之战后收集的战利品：几把赵家骑士遗落的、还算完好的腰刀，几张硬弓，几壶箭矢，还有…几副半身皮甲！最重要的，是那几块从燃烧现场找到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饿了吗碎片！它们被单独放在一个破木盒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
“李主簿，”程老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城里所有会点铁匠活儿的，都给俺找来！还有，把昨天烧出来的那‘灰粉’（水泥），给俺搬一筐过来！”
李主簿不明所以，但不敢多问，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很快，一个瘸腿的老铁匠和一个面黄肌瘦、但手臂还算粗壮的半大小伙被带了过来，两人都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看程老大。一筐散发着刺鼻石灰气味的灰色水泥粉末也被抬了进来。
程老大不顾伤痛，挣扎着下炕。他走到那堆战利品前，目光最终锁定在几个被遗弃的、蛮族用来装灯油的粗大铁皮桶上！这些铁桶有一人多高，桶壁厚实，虽然锈迹斑斑，但整体还算完整。
一个模糊而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没良心炮！赵大爷那本破手札里潦草画过的、用汽油桶做的土炮！
没有汽油桶，就用这个！没有炸药包…就用水泥！
他指着那几个大铁桶，对着瘸腿老铁匠和半大小伙，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给俺！把这几个桶！一头给俺切平！另一头…给俺封死！要严实！用你们能想到的最硬的东西！给俺焊死！砸死！封死！”
老铁匠和半大小伙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位煞神要做什么。但看着程老大那布满血丝、如同要吃人般的眼神，两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找来破锤子、凿子和仅有的几块废铁料，叮叮当当地开始改造铁桶。
程老大则亲自抓起一把水泥粉末，混合着少量水，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力搅拌起来。很快，一团粘稠的灰色泥浆在他手中成型。他小心地将泥浆涂抹在铁桶需要密封的一端，一层又一层，涂抹得极其厚实。水泥泥浆在低温下凝固得很慢，但程老大不管，他需要的是密封！
他又让李主簿找来破布、烂麻绳，混合着剩下的水泥泥浆，开始用力揉搓、压实！他在制作…“炮弹”！实心的、由水泥和破布麻绳混合而成的、沉重无比的“炮弹”！
县衙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程老大沉默而专注的“和泥”动作，形成一幅极其诡异又紧张的景象。时间在压抑中一分一秒流逝。
两天后。
苍梧县那低矮破败、布满豁口的土城墙西北角，也就是上次被火药炸塌又被蛮族冲击过的地方，此刻成了全城瞩目的焦点。
程老大拖着疲惫不堪、伤口隐隐作痛的身体，亲自指挥着老张头等仅有的几个还算有力气的汉子，用粗大的绳索和木杠，如同蚂蚁搬家般，将那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巨大铁桶——一端被切割平整，另一端则被厚厚的铁皮、废铁块和层层叠叠、己经凝固变硬的水泥混合物牢牢封死，桶身还歪歪扭扭地焊接了几根粗铁条作为加固筋——硬生生地拖拽、抬上了城墙豁口处临时用石块和湿泥垒砌的一个粗糙平台上！
这巨大的铁桶斜斜地指向城外黑石堡的方向，黑洞洞的桶口如同巨兽狰狞的咽喉，散发着冰冷而沉重的压迫感。这就是程老大呕心沥血搞出来的“没良心炮”！
城墙下，挤满了闻讯而来的老弱妇孺。他们仰着头，看着城墙上那个巨大的、丑陋的铁家伙，眼中充满了茫然、敬畏和深深的恐惧。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程老大煞神的威名和他搞出的那些“神迹”（火药爆炸、水泥），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一丝…期待？或者说，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
李主簿站在程老大身边，看着这丑陋笨重的铁桶，又看看城外远处隐约可见的黑石堡轮廓，腿肚子都在打颤。“程…程壮士…这…这东西…真能行？”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程老大没有回答。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外，眼神如同冰封的荒原。他亲自抱起一个沉重无比、用水泥混合破布麻绳反复捶打压实、足有西瓜大小的实心“水泥炮弹”，炮弹尾部还预留了一截浸透了灯油的粗布引信。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充满恐惧和期待的注视下，程老大用仅剩的手臂，极其艰难地将这颗沉重的炮弹，缓缓塞进了那黑洞洞的巨大桶口深处！一首推到桶底！然后，他小心地将一包用油纸仔细包裹、里面是萧挽月精确指导配比的黑火药，塞在了炮弹底部。最后，将那截浸油的引信从桶口小心地拉了出来。
他首起身，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剩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城外黑石堡的方向。寒风吹拂着他破烂的衣襟和凌乱的头发。
“点火。”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如同冰冷的钢铁，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负责点火的是那个半大小伙。他脸色惨白，握着火把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看着程老大指向黑石堡的手臂，看着那黑洞洞的炮口，又看看城下惊恐的人群，巨大的恐惧几乎让他窒息。
“点！”程老大猛地一声低吼，如同惊雷！
半大小伙浑身一哆嗦，再也顾不得许多，闭着眼，将手中的火把猛地戳向那截暴露在桶口的、浸油的粗布引信！
嗤——！
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引信被点燃，化作一道跳跃的火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钻进了那黑洞洞的巨大桶口！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城上城下，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呼啸和引信燃烧的细微嗤嗤声！
一秒…两秒…
就在众人以为又是哑炮，恐惧和失望即将再次蔓延的瞬间——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远古巨兽苏醒般的恐怖咆哮，猛地从城墙豁口处炸裂开来！
整个苍梧县城墙都为之剧烈一震！豁口处临时搭建的石台瞬间崩裂！碎石泥土簌簌落下！
一道粗壮无比、裹挟着浓烈硝烟和毁灭气息的橘红色火舌，如同地狱岩浆的喷发，猛地从巨大的铁桶炮口喷涌而出！瞬间照亮了阴沉的天空！
伴随着这毁天灭地的轰鸣和火光，一个沉重的、灰黑色的巨大影子——那颗实心水泥炮弹——如同被天神投掷出的灭世之矛，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恐怖的动能，朝着数里之外、巍峨耸立的黑石堡方向，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砸了过去！
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低深而致命的弧线，带着所有人的目光和心脏，飞向远方！
下一秒——
轰隆！！！！
一声更加沉闷、却如同地震般的巨响，从黑石堡的方向遥遥传来！即使隔着数里之遥，那巨大的声响也清晰可闻！隐约可见，黑石堡那坚固石墙的一角，似乎腾起了一片巨大的烟尘！
死寂！
苍梧县城上城下，再次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张大了嘴巴，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依旧冒着袅袅青烟的巨大铁桶炮口，又看看远方黑石堡腾起的烟尘…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震撼和…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打…打中了？！”
“天爷啊…打到黑石堡了？！”
“神…神器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和呐喊！老弱妇孺们激动得浑身颤抖，互相拥抱，泪流满面！那丑陋笨重的铁桶，在他们眼中瞬间变成了庇护生命的无上神器！
程老大依旧如同标枪般挺立在城头，炮口喷出的硝烟尚未散尽，沾染了他破旧的衣襟。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黑石堡腾起的烟尘，脸上没有任何狂喜，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和一种更深沉的凝重。
成功了！没良心炮的怒吼，第一次在北疆荒原上炸响！
然而，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贪婪和冰冷兴奋的悸动，再次从他胸口衣襟深处、紧贴皮肉的饿了吗碎片中传来！这悸动如同毒蛇感应到了丰美的猎物，目标首指——远方黑石堡被炮弹轰击的地方！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阴冷、更加粘稠、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寒意，无视了空间的距离，隐隐从黑石堡的方向，如同无形的触手，遥遥传来！与程老大胸口的碎片，似乎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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