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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将计就计,火烧运粮队

小说: 豪门帝师   作者:冷轩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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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县衙后院,死寂得如同墓穴。北方的蹄音如同地狱的鼓点,每一下都重重擂在众人摇摇欲坠的心坎上,震得房梁簌簌落灰。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力量,裹挟着刺鼻的腥膻和硫磺恶臭,化作无形的重压,死死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王寡妇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怀里婴儿的小身体己彻底冰冷僵硬。她枯槁的手指死死抠进孩子单薄的襁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进粗布里。眼泪早己流干,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空洞和一种被彻底抽空灵魂的麻木。胸口紧贴着的那颗土豆块茎,冰得如同隆冬的石头,那点曾短暂爆发的温暖生机,仿佛只是她绝望中的幻觉。偏房紧闭的门缝下,那股粘稠蠕动的暗金光芒如同毒蛇的舌信,无声地舔舐着冰冷的空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老张头佝偻着背,勉强靠着半截断墙支撑身体。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北方,浑浊的老眼几乎要瞪裂。胸口的剧痛如同被烙铁反复烫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般的痛楚。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蛮子…不,是匈奴!赵彪那狗贼,竟真的勾来了草原上的豺狼!还有那三个…那三个被邪物“赐福”的怪物!靠这残破的土墙,靠手里这几把刚搓上毛弦的破弩,靠一群饿得站不稳的老弱…怎么挡?拿什么挡?!

他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豁了口的柴刀,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真实。程壮士…他下意识地望向那扇透出邪光的门…你拼死给俺们指的路…难道真要断在这了吗?

“张…张伯…”一个带着哭腔、细若游丝的声音在他脚边响起。

老张头猛地低头。是李主簿。他在地,裤裆湿透,散发着刺鼻的骚臭。蜡黄的脸上涕泪横流,眼神涣散,嘴唇哆嗦得像风中的落叶。“完…完了…全完了…”他神经质地重复着,手指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跑…跑吧…趁…趁他们还没合围…往南…往山里跑…能活一个…是一个…”

“放屁!”老张头一声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垂死怒吼,狠狠打断了李主簿的呓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剐在李主簿脸上,“往哪跑?!丢下程壮士?!丢下这城?!跑到山里喂狼吗?!赵彪那狗崽子掘地三尺也会把咱们刨出来!像宰猪羊一样宰了!”他猛地指向偏房,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破釜沉舟的疯狂而颤抖,“程壮士还在里头!他还没咽气!他还在跟那邪物拼命!俺们…俺们能当孬种吗?!”

吼声在死寂的后院回荡,震得李主簿浑身一哆嗦,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爬爬地从通往前衙的破门洞钻了进来。是栓子!他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狂奔回来。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沾满泥污、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粗麻布小包。

“张…张伯!城…城西!老鸦…老鸦坳!”栓子冲到老张头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抖得厉害,“俺…俺刚在豁口上…撒尿…看…看到…赵…赵家的狗崽子!”

“啥?!”老张头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一把抓住栓子瘦削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说清楚!哪个狗崽子?!”

“是…是赵彪手底下…管…管库房的…赵…赵老蔫!”栓子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挣脱,飞快地将手里那个脏污的小布包塞到老张头手里,“还…还有几个蛮子兵押着!赶…赶着五辆大车!盖…盖得严严实实!往…往黑石堡方向去了!这…这是从他们歇脚地方…捡…捡到的!俺…俺猫在石头后头…听…听赵老蔫跟蛮子头目嘀咕…说…说是什么‘粮’…‘小心火烛’…‘莫误了大军开拔’…”

粮?!大军开拔?!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进老张头混乱绝望的脑海!他布满血污的手猛地扯开那个粗麻布小包!里面是几块啃了一半、己经冻得梆硬的杂面饼子!粗糙,带着浓重的麦麸和霉味,但这味道,对饥饿到极点的苍梧人来说,无异于仙珍!

老张头死死盯着手中那几块冰冷的饼子,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沟壑纵横如同刀刻。绝望的冰层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狠狠凿开一道缝隙!一股混杂着狂喜、狠戾和最后一丝疯狂赌性的火焰,猛地在他浑浊的老眼中爆燃起来!

粮!赵彪给匈奴运的粮!匈奴大军要开拔!黑石堡空虚?!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住了老张头的心脏!

“天不绝我苍梧!”老张头猛地攥紧那几块硬饼,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性命的决绝,“护乡团!能动的!都给老子抄家伙!集合!”

……

老鸦坳,位于苍梧城西十里外,是通往黑石堡的必经之路。这里地形如其名,两侧是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的土坡,中间夹着一条不过两丈宽的蜿蜒土路。冬日凛冽的寒风在坳口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鬼哭,卷起地上的浮土和枯草,刮得人脸上生疼。

五辆蒙着厚厚油毡布的大车,在土路上艰难地行进着。拉车的驽马喷着粗重的白气,脚步蹒跚。每辆大车旁,都跟着两个穿着破旧羊皮袄、神色麻木疲惫的民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被押车的蛮子兵用皮鞭抽打催促。

押车的蛮子兵只有十来个,穿着杂乱的皮袄,挎着弯刀,神情同样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松懈。领头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骑在一匹瘦马上,不耐烦地呵斥着赶车的速度。队伍中间,一个穿着体面些绸面皮袄、却缩头缩脑、眼神闪烁的干瘦老头,正是库房管事赵老蔫。他裹紧了皮袄,不时紧张地回头望望苍梧方向,又看看前方黑石堡的轮廓,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即将完成任务交差的侥幸。

“快!快!磨蹭什么!天黑前必须送到黑石堡!误了大人的事,扒了你们的皮!”独眼龙挥舞着鞭子,厉声呵斥,唾沫星子在寒风中飞溅。

队伍缓缓驶入老鸦坳最狭窄的瓶颈处。两侧的土坡在这里陡然收紧,怪石如同狰狞的獠牙探出,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寒风在坳内呼啸,卷起尘土,视线有些模糊。

就在最后一辆大车完全进入坳口的瞬间!

“放——!!!”

一声嘶哑、却带着刻骨恨意的咆哮,如同炸雷般猛地从左侧土坡上一块巨大的风化石后响起!

崩!崩!崩!

几乎同时,五六声沉闷的弓弦震响撕裂了寒风的呜咽!几支简陋却带着致命劲道的铁头箭矢,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射向押车的蛮子兵!

噗嗤!噗嗤!

猝不及防!两个走在队伍外侧的蛮子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就被箭矢狠狠贯入脖颈和胸膛!滚烫的鲜血瞬间飙射,染红了冰冷的尘土!

“敌袭!!”独眼龙惊骇欲绝,独眼瞬间瞪圆!他猛地拔出弯刀,嘶声怒吼!

然而,袭击者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轰!轰!轰!

右侧土坡上,几块磨盘大小、被刻意松动过的巨石,裹挟着碎石泥土,如同山崩般狠狠滚落下来!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狠狠砸向土路中央!

“啊——!”拉车的驽马受惊,发出凄厉的嘶鸣,疯狂地挣扎乱窜!大车被巨石和惊马冲撞,顿时东倒西歪!油毡布被撕裂,露出下面堆积如山的、鼓鼓囊囊的麻袋!一股混合着陈米和麦麸的、极其的粮食气息,瞬间在血腥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杀!!!”老张头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第一个从左侧的巨石后跃出!他佝偻的身体爆发出骇人的力量,布满血污的脸上是极致的狰狞!手中那把豁了口的柴刀,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劈向一个刚刚躲开滚石、惊魂未定的蛮子兵!

“杀啊!!”栓子、狗娃,还有七八个护乡团的汉子紧随其后,如同扑食的饿狼,红着眼睛,挥舞着锈刀、木棍、甚至石块,嘶吼着冲下土坡!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被饥饿和仇恨点燃的疯狂!目标只有一个——那些散发着气息的粮车!

“保护粮车!挡住他们!”独眼龙目眦欲裂,挥舞弯刀格开一支射来的冷箭,嘶声指挥着剩下的蛮子兵结阵抵抗。刀光剑影瞬间在狭窄的坳织!怒吼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惊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战斗瞬间白热化!护乡团的人虽然悍不畏死,但毕竟多是老弱,武器简陋,很快就被凶悍的蛮子兵砍倒两人!鲜血染红了黄土!

“点火!烧!给老子烧了它们!”老张头一刀劈开一个蛮子兵的皮袄,溅了一脸血沫,朝着混乱中几个抱着陶罐、拿着火折子的护乡团汉子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那是他们仅存的、从蛮子攻城时遗落的火油罐里刮出来的最后一点底子!

抱着陶罐的汉子正是瘸腿老铁匠的儿子,他红着眼,不管不顾地冲向一辆倾倒的粮车!一个蛮子兵怒吼着挥刀向他砍来!

“找死!”旁边的栓子猛地扑过去,用身体狠狠撞开那个蛮子兵!锈钝的刀锋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溜血花!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空隙!

瘸腿老铁匠的儿子猛地将怀中沉重的陶罐狠狠砸向粮车上一个被撕裂的麻袋口!粘稠的黑黄色火油瞬间泼洒出来,浸透了麻袋!

嗤啦!

他手中的火折子带着火星,狠狠戳了上去!

轰——!!!

一团巨大的、橘黄色的火焰猛地腾空而起!带着灼人的热浪和浓密的黑烟!瞬间吞噬了那个破裂的麻袋!金黄的麦粒从燃烧的破口处瀑布般倾泻而出,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爆响,迅速被点燃,化为一片跳动的火海!

“不——!!”赵老蔫发出绝望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叫,在地,面如死灰。

“混账!!”独眼龙看着燃起的大火,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暴怒和恐惧!这粮要是毁了,赵彪会把他活剥了皮!

火!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剩余的蛮子兵看着那熊熊燃烧、迅速蔓延的粮车,看着周围如同疯魔般扑上来、完全不要命的护乡团汉子,那点抵抗意志瞬间崩溃了!

“撤!快撤!保命要紧!”独眼龙再顾不得粮车,嘶吼着调转马头,朝着坳口外疯狂逃窜!剩下的蛮子兵也哭爹喊娘,丢下武器,跟着没命地奔逃!

“追上去!别让他们报信!”老张头一刀砍翻一个落后的蛮子兵,嘶声下令。几个护乡团汉子如同嗜血的狼,嚎叫着追了上去。

老张头拄着豁口柴刀,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拉扯。他布满血污和烟灰的脸上,看着眼前几辆熊熊燃烧、散发出焦糊粮食香气的粮车,又看看地上几具蛮子兵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彻骨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忧虑。

烧了这点粮…能拖住匈奴多久?那三个怪物…此刻恐怕己经离苍梧不远了!程壮士…县衙…还能撑住吗?

……

苍梧县衙,后院。

偏房紧闭的房门缝隙下,那粘稠蠕动的暗金光芒,在粮车火焰腾起的瞬间,猛地剧烈波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

炕上,程老大毫无知觉的身体随之猛地一颤!脖颈上蔓延的暗金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不甘的冰冷怒意,无声地弥漫开来。

蜷缩在角落的王寡妇,怀抱着冰冷的小身体,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她胸口紧贴的那颗冰冷土豆块茎,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这暖意极其短暂,却清晰地穿透了那无处不在的阴寒,仿佛与远方那场大火…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共鸣?

她深陷的眼窝里,那死寂的麻木,似乎被这微弱的暖意撬开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缝隙。她下意识地,用冰冷僵硬的手指,更紧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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