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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京都风云:帝病,储位疑

小说: 豪门帝师   作者:冷轩洋
零点文学 更新最快! 豪门帝师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Qy0Aoj.html 章节无错乱精修!
 

苍梧城的夜,被一种黏稠的、无声的恐慌浸透。白日里喧嚣的矿场死寂一片,唯有废弃矿坑深处传来的、仿佛巨大心脏搏动的低沉轰鸣,时远时近。老周缩在自家土炕上,灌了半瓶劣质烧刀子也压不下那股从脊梁骨钻上来的寒意。窗外,巡夜兵丁的铁靴踏在冻土上,咔咔的声响空洞又急促,比往日多了一倍还不止。

“老周叔!不好了!”破旧的木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冷风裹着李二狗带着哭腔的嘶喊灌进来,吹得油灯火焰疯狂摇曳,“王、王麻子在城门口让京里来的官差…给拖走了!说他散、散布谣言!说他婆娘前日在河对岸…在河对岸看见有带甲骑军往北边去…”

老周手里的酒瓶子当啷掉在炕席上,暗红色的酒液迅速洇开一片,像凝固的血。带甲骑军往北?那是京城的方向!他手脚冰凉,猛地想起白日里矿上那匆匆一瞥:几骑背上插着明黄令旗、风尘仆仆的信使,像被鬼撵着一样,脸色惨白地冲进了巡抚衙门!那马蹄铁磕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火星都透着一股焦糊的不祥味儿。

与此同时,巡抚衙门后堂密室,烛火幽暗。

孙元化赤红着双眼,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盯住摊在紫檀木大案上的那封八百里加急密报。玄色的帛书上,朱砂写成、笔画锋利、力透纸背的字句,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帝躬不豫,呕血昏厥。

太子临朝,命三王、五王共襄。

吕相操切,请速呈图!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孙元化的心脏。帝躬不豫?三王五王共襄?这哪里是共襄,分明是储位未定,朝堂己分!风暴己经在京都的琉璃瓦上肆虐,而雷霆,随时会顺着驿道劈到他苍梧城这孤悬的枝头!

“吕相…操切…哈哈…操切得好啊!”孙元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密函跳起,旁边那叠厚厚的手稿——凝聚了工坊数月心血、无数次失败与改良才得来的燧发枪关键节点的分析卷宗——哗啦散落一地。其中一页恰好滑到他脚下,上面精细描绘的枪机结构图旁,还用朱笔刺眼地圈着“三月之期己逾廿七日!”

他死死盯着那个红圈,仿佛能听到倒计时的滴答声在密室中轰响,压过坑道里那诡异的心跳轰鸣。这图,这决定他身家性命和前途的图,只差最后一道卡住整个进度的坎——击发燧石与引火药孔的完美契合机构!该死!该死啊!

“大人!”密室的暗门悄无声息滑开一条缝,师爷那张惨白如死人脸探进来,声音压得如同坟地里飘出,“京营驻守通州、扼住运河咽喉的吴将军手书!”他颤巍巍递上一张没有印鉴、只用铁画银钩刻在薄铁片上的密信。

孙元化一把夺过。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冻僵了他的手指。信上只有一行字,却是惊雷:

三王遣心腹太医南下,秘携暹罗师(巫?)。

三皇子的人!携带暹罗巫医南下?去苍梧?为什么?为了陛下?不!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通州紧邻运河,是扼住京城命脉的咽喉!三皇子的人带着巫医,为什么先去通州吴将军那里?!答案只有一个——这太医和那巫医,根本就是冲着黑石山、冲着他孙元化手下这支唯一能制造“国之重器”的工坊和…那些该死的地底秘密来的!

一股透心凉的寒气从孙元化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感觉脖颈后那条平日里若隐若现、像小蛇般潜伏的暗金藤蔓印记(自地底异变后出现),此刻突然灼痛起来,如同烧红的烙铁!

夜宸渊在城郊那座废弃工坊的顶楼,整个苍梧城在他脚下如星点蔓延。凛冽的寒风卷起他黑色的长袍下摆,猎猎作响。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黄铜铸造、造型奇特的零件,正是燧发枪击发结构中最关键的卡簧雏形。零件边缘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被风从城外吹进工坊的小院,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上。看似寻常的枯叶,叶脉却在落定瞬间变得深邃诡异,隐隐透出暗金的纹路——那是微缩扭曲的藤蔓脉络!

夜宸渊垂眸,指尖轻轻拂过叶面暗纹。这些地底藤蔓的触须,在汲取了矿脉深处活性能量和工坊失败的蒸汽机残骸后,似乎也进化出了某种更高效的“传播”方式——将信息通过无处不在的空气流动进行微缩刻录传递。

叶子脉络无声地排列组合着画面:驿道上,带黄旗的信使疲惫的马蹄溅起泥泞;府衙深处,孙元化在密报前绝望焦躁的剪影;通州关隘下,玄甲森森的军营辕门;一艘乌篷小船悄然绕过码头,穿着华贵却风尘仆仆的文士,搀扶着一个身披墨绿斗篷、兜帽遮脸、手中似乎捧着一个蒙着黑布、不时蠕动一下的怪异笼子的身影踏上了苍梧城的石板路……

画面最终定格在那斗篷人笼中露出的一角墨绿色鳞爪和一双冰冷、竖瞳、绝非人属的眼睛!

“暹罗龙蟒师……”夜宸渊低语,指尖微动,那片承载信息的枯叶瞬间在他掌中碎成齑粉,消散在风里。地底矿脉如同有生命般,借助那些与其纠缠共生的藤蔓,竟将遥远京都的风暴图景和危险的来客信息,主动传递到了他眼前!

那冰冷竖瞳的倒影在他深不见底的眸中一闪而过。他摊开手掌,那枚卡簧雏形安静地躺在掌心。缺的那关键一环,那能让燧石撞击火花百分百引燃火药的微差结构,仿佛在嘲笑着地上之人的局限。就在这时,掌心边缘,几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微弱的暗金雾丝突然缠绕上了那枚卡簧的边缘,像小蛇般悄然钻进金属表面细微的砂眼气孔中!雾丝游动,在黄铜内部勾勒出若隐若现、无比精巧且前所未见的导向凹槽轨迹!

夜宸渊眼神骤然一凝。

几乎在同一时刻,巡抚衙门地底深处那口用符咒铁链重重锁死的古井,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铁链哗啦啦作响。粘稠如原油、散发着刺鼻金属腥气的黑色液体从井壁裂缝中狂涌而出。更骇人的是,液体中混杂着无数芝麻粒大小、通体黑亮如同微型甲壳虫的活物!它们疯狂地啃噬着那曾被认为坚不可摧的符咒锁链!每一口下去,锁链表面的金色符文就黯淡一分!

值夜的师爷打着灯笼刚走近井口巡查,就听得这异响。昏黄的灯光照见井口边缘渗出的黑色粘液和里面翻滚的黑色甲虫!师爷魂飞魄散,怪叫一声:“闹妖啦!地脉活啦!”连滚爬爬,灯笼都丢了,尖叫着冲出去报信。

整个苍梧城,从冰冷的府衙到矿工蜷缩的窝棚,都被无形的紧绷弓弦拉到了极限。

天色未明,一道更为锋利的命令,几乎撕裂了巡抚衙门清晨凝固的空气,狠狠地甩在了孙元化面前的桌案上!还是那玄色的帛书,还是那朱砂字迹,这一次却如同烧红的烙铁:

三王所遣钦使携暹罗圣医不日即达。

督造新燧发枪一事,钦使将‘亲验’工坊。

速备成品十支,图录全稿,以待勘验!

“亲验工坊?!”孙元化猛地抬起头,因一夜煎熬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声音尖利变调,“图纸全稿?成品十支?!他们这是要明抢!是要端了老子的命根子!”

他像垂死的野兽在笼中暴躁地来回踱步,靴底重重踩在散落满地的图纸上,留下肮脏的印痕。那张画着击发结构、标注着“待解决”的图纸,正好被他踩在脚下最关键的位置!那个让工坊首席大匠愁白了头的关键难点,就在他靴子底下!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他猛地回头对着角落里因恐惧而缩成一团的师爷吼道:“人呢?!工坊的人呢?!夜宸渊呢?!死也要给我把东西弄出来!现在就造!现在就给我——!”

他的嘶吼被窗外陡然传来的尖厉防空号角声打断!呜——呜——呜——!

不是敌袭!那是矿坑方向最高等级的紧急撤离号角!尖锐、急促、带着撕裂空气的绝望!

一个满身黑泥、满脸是血的工坊学徒跌跌撞撞撞开大门扑了进来,哭喊道:“大人!矿坑…矿坑出事了!七号深井…井壁整个往下塌!铁梁…铁梁都吃不住劲!里面…里面全是金线矿虫!还有…还有蒸汽!滚烫的蒸汽和黑油…喷了几十丈高!李头他…他还在底下做样枪的燧石测试点啊——”

孙元化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完了……全完了……前有虎狼催逼,后有恶地催命!

夜宸渊独立于废弃工坊的最高处,面朝七号深井的方向。那里,冲天的黑柱裹挟着滚烫的蒸汽和浓烈的地火硫磺味,将破晓时分的微光彻底吞噬。他腰间的那个看似随意的工具皮囊里,几枚新打磨完成的卡簧静静地躺着,在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簧片内部那由暗金雾丝引导、绝非人工能磨出的细微而完美的导向凹槽,正流转着幽幽的光泽。

他望着那片被黑暗笼罩、如同地狱入口的矿山,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照不出半点慌乱,反而像燃着两朵极深处跃动的、冰冷的火焰。

孙元化瘫坐在狼藉的案后,耳边是学徒绝望的哭嚎和远方矿坑喷发的隆隆巨响。他颈后那片暗金藤蔓印记,此刻灼热得如同烙铁,形状竟隐隐膨胀扭曲,像一条苏醒的毒蛇,贪婪地汲取着他濒临崩溃的绝望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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