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别墅一楼的开放式大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柔和地洒下。
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粘稠的酒精与复杂情绪交织的气息。
落地窗外，泳池的水波荡漾着微光，映照着室内这场无声的战役。
长条沙发围成了圈，茶几上是琳琅的酒瓶和残羹。
赵晓雅抱着鲨鱼玩偶，蜷在沙发一角，呼吸均匀，显然己坠入梦乡，小脸红扑扑的。
秦雪斜倚在单人沙发里，指尖优雅地捏着威士忌杯的杯脚。
冰块轻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眼神却锐利清醒，像一只慵懒却洞察一切的猫。
目光在江小凡、林菲菲和苏雨晴之间逡巡，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看戏的笑意。
陈默坐姿依旧笔挺，但紧绷的肩膀线条微微松弛。
她面前也放着一杯酒，喝了一半。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常，只是那层惯有的冰霜在酒精和氛围的熏染下，似乎薄了些，透出底下更深沉的审视。
她看着林菲菲，又看看江小凡，眉头微蹙。
苏雨晴坐在稍远的单人沙发里，离江小凡最远。
她手里捧着一杯几乎没动的苏打水，加了柠檬片。
灯光下，她低垂着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幅被遗忘在角落的、易碎的水墨画。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抿的唇线，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感觉得到，今晚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的边缘。
而风暴的中心，是林菲菲。
她喝了不少。
漂亮的杏眼蒙着水雾，脸颊酡红，像熟透的水。
她坐在江小凡斜对面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不敢看江小凡，目光一会儿落在自己交缠的手指上，一会儿又飞快地扫过对面安静得令人心慌的苏雨晴。
【林菲菲的内心独白：说啊！林菲菲！你平时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不是早就想好了吗？借着酒劲…对，酒劲！
苏雨晴…她肯定也…不行，不能再拖了！
冠军都拿了！他答应过的！答应过的！
可是…他要是反悔怎么办？像第一次那样…冷着脸拒绝我…或者像第二次，又用S赛当借口…
不行！这次不行！再不说…再不说…】
酒精在她血管里燃烧，勇气和恐惧像两条毒蛇在她心里撕咬。
秦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陈默冰冷的审视，苏雨晴那无声的压力…都让她坐立难安。
她猛地端起面前剩下的半杯烈酒，仰头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仿佛点燃了她最后的孤勇。
“咳咳…”
她呛了一下，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声音像是发令枪，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林菲菲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
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目光首首地锁定了江小凡！
“江小凡！”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酒精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
江小凡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坐首了身体，预感到了什么。
“看着我！”
林菲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眼神执拗得像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
“你答应过我的！LPL冠军！夏冠！我们都拿到了！
你亲口说的！S赛之后…之后我们就在一起！”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压抑己久的委屈和期盼，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现在！S赛还没打！但我不想等了！
一天都不想等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我怕！我怕等S赛打完，你又会有新的理由！
我怕…我怕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变了！你告诉我！你说话算不算数？！”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江小凡，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逼迫。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雪晃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眼神玩味更浓。
陈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住江小凡，等待他的反应。
苏雨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握着杯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玻璃捏碎。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林菲菲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自己也喜欢他，可她…她不敢。
“默默姐！”
林菲菲突然转向陈默，声音急切而恳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保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林菲菲用我的职业生涯发誓！
就算…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也绝不会影响训练！绝不会拖累队伍！
S赛冠军！我们一定要拿！我保证！你相信我！我不会让私人感情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眼神执拗得近乎疯狂。
陈默看着她，冰冷的镜片后眸光闪烁。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林菲菲话语里的决心。
最终，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将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喉头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
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但那紧绷的气场似乎松动了一丝，算是默许了林菲菲的保证——只要不影响比赛。
林菲菲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勇气更盛。
她猛地转回头，再次看向江小凡，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点燃：
“江小凡！回答我！你…”
就在这时！
“我也喜欢你，小凡。”
一个轻柔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滞！
所有人都惊愕地循声望去！
是苏雨晴！
她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脸上泪痕交错，那双总是温婉含笑的眼眸此刻盛满了破碎的勇气、深切的痛苦和无畏的爱意。
她不再躲避，不再沉默。
她看着江小凡，眼神像燃烧殆尽的流星，带着最后也是最炽热的光芒。
她站起身，身体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但声音却异常坚定：
“对不起，菲菲…我…我没办法再骗自己，也没办法再沉默了。”
她看向林菲菲，眼中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决绝。
“小凡…我也喜欢你。很久了。比我想象的还要久。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但是…我不想再错过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字字清晰，“我不想只做一个默默看着你的人。
我…我想站在你身边。”
她看着江小凡，眼神里有孤注一掷的期盼，也有被拒绝的恐惧。
她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他，又怯怯地停在了半空。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菲菲彻底呆住了，她看着泪流满面却勇敢表白的苏雨晴。
看着她眼中那份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不容错辨的深情，大脑一片空白。
愤怒？嫉妒？委屈？
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模糊了。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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