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被锁在偏房,昏昏沉睡,脖后冒出细汗,他皱眉翻身,忽觉有轻风吹来,满身舒畅,便又去了迷梦中,至天边昏黄,游兴醒来,见苗姐手执蒲扇,坐床沿边。
他挪动脑袋,埋首到苗姐大腿处,蹭她的小腹,软绵可爱。
“你真好,原谅我先前的混账话,好不好。”
苗姐抚摸他的额头,看见伤口,红了眼。
他抬手,擦过她眼角,轻声道:“你先住养济院也好,省得卓勒对你下手。”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舍不得留他一个人面对暗探团。
陈景坐起来,脚抵着地,搂她坐到自己腿上来。
“卓勒那边,倘若与我切断关系,我恐怕会一穷二白,到时候,你还愿意跟我吗?”
见苗姐摇头,陈景大惊:“你不愿跟我?”
苗姐再次摇头,下床取了张纸,写道:“我走自己的路。”
陈景大笑,亲了亲她,道:“小哑巴,你要走去哪儿,你的哪条路没有我。”
苗姐接着写道:“江玉妙说我能靠自己挣钱,就在这个月。”
陈景问:“她怎么知道。”
苗姐用手比划两只眼睛,意为看相。
陈景明白后,神情恍惚,江玉妙愈发了得,远胜过他,前日那场泪,一时偶然,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他又瞧瞧苗姐,把她亲吻,暗暗想:你的泪可得全是为我。
外头咚咚敲响,苗姐起身,按住陈景,自己去开房门。
江玉妙斜着眼睛,偷暼了一眼陈景,她把苗姐拉远,担忧道:“你不会跟他走吧?”
苗姐摇头,拍拍胸脯,使她安心。
江玉妙兴奋,便准陈景留夜,明日再滚,说完自己恩德善举,她想着七情感通术,跨过院子,打算去巡逻。
青衣女子倚靠角门,挡住她去路,沈咏芝轻笑一声,卷她袖角,拉近了距离。
她定睛凝视,意味不明,看得江玉妙心头发怵,此人也会术法不成?
却听她叹息道:“红颜薄命四字,在你身上似乎不奏效。”
江玉妙木然,“红颜薄命?”
沈咏芝拉她步入游廊,缓缓道:“你这样花容月貌,可有过一时片刻,拿自己的姿色谄媚于人?”
江玉妙忘了赵长舟之事,昂起头颅,大声道:“没有。”
“当真没有?如今男子掌权当家,最善以财势逞能,或明示富贵,或暗许前程,度量美色,收割佳人。佳人亦自恃美貌,又惯见权贵相招,便争相献媚,至此一步步踏入牢笼圈套。你如何一尘不染,我不信。”
江玉妙闻言,挑眉得意道:“我自有权有势,非寻常女子。”
沈咏芝不晓得她这样傲,无奈讥诮道:“哎哟,那我这等生计艰难的小女子,怕是学也学不来喽。”
江玉妙撒开手,背靠廊柱,交叉双手,白她一眼。
她也交叉双手,一步步逼近,掐江玉妙的脸,“这一屋子男人,你都用权势镇压,无柔情去摆布,真可怜。”
江玉妙哽咽难言,一腔怒火,透骨酸心,反手将她推开。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抱怨卖色求荣,又还要拥护。”
“就算你瞧不起我,可你若给我相面,定看到我心想事成。”
此言激起江玉妙好奇,她一伸手,捏住她脸,用“想以美色获利”为欲念,看到她得手了一次又一次,密密麻麻。
江玉妙一阵恶心,脚步飞快,仓皇逃走,啪地推开院门,冲进闺房,吱哇乱叫。
岂有此理,这样自甘下贱的欲念,胜算如此之大。
夜深人静,两簇身影搁香榧树下,一个仍旧坐躺椅,一个仍旧坐池边,江玉妙忍不住倾诉。
“你说,我该引导他人不当欲念吗?”
严无纠道:“若此人真有不善不当欲念,你想修正,人家未必会改,我劝你小心为妙。”
她仰天长叹,想起七情感通术,又问:“你说,情感比欲念重要吗?”
“看对谁来说。”
“对你来说。”
“对我来说,情感比欲念重要。”
“啊……对我来说,似乎欲念更重要。”
江玉妙又叹一声,他与她,恰似两颗星,相距甚远,遥望彼此光芒,却不能相近。
叹气声接二连三,他有所察觉,知她近来焦头烂额,便轻柔了话语。
黑天墨地,她朝他走去,同坐水池旁,眼中之光忽明忽灭。
“你……我想……我想验一次,你何时离开我……我的养济院。”
她几乎晕在真心话里,手攀上他的脖子,把他脸颊转了方向。
他立马抬手,罩住她的眼睛,不让术法得逞,却见红口白牙,小舌微吐。
他凑近三分,翕动唇瓣,冷语逸出:“月中十五。”
她落下两臂,蹲趴身子,弄池里的游鱼,怏怏不服道:“豁,这你倒来了明示,不讲暗语。”
柳腰圆胯,身段弯绕,一只湿漉漉的玉手,点水骤起,对着他飞溅。
他一躲,两步向前,占了她的宝座,舒舒服服倚靠,赖着不走。
她抵上去,右边膝盖点着睡椅,落入他两腿之间,掐他脖子,居高临下骂道:“给我起来。”
冰凉掌心,水过脖颈,淋淋沥沥流下,渗入他锁骨。
他捏住她手腕,抬腿一撞,配合手一推,她整个人旋身,重重翻倒。
两人相贴,从头至尾,合成一对,江玉妙侧躺,抬眼便看见他的鼻梁。
突如其来的热流,爬过脚背,抚过胸口,窜至她耳尖。
她身子软了,脑中回荡那句“无柔情去摆布,真可怜”,忽的翻身,正面压着严无纠。
指腹摩他的喉结,往前凑了凑,她问:“你想亲我吗?”
严无纠没细听,只觉喉咙发紧,面前眼眸悲苦,却又春水汪汪,遂一扣她脑后,两对唇碰触,舌头儿猛吮。
欲念难禁,她口中急急地喘,把个腿在他上面耸,没脑的拉住他腰带。
以色做诱饵,鱼儿已上钩,还需一句话做结,求你留下来,添娇带媚,此事便成了。
可她难以启齿,亲热消停,呆呆看着他,不发一言。
她错失良机,被他卷入下一程,挑裙子,峰回路转。
大雨淋漓,胸中块垒,随之渐渐消融,她本想就此打住,不知不觉,心甘情愿沉沦。
严无纠将她翻了个面,以胸贴背。
末尾,她嚎啕大哭,抓着他的手臂,满腔悲怒,顺着泪和水,喷薄而出。
严无纠给她擦汗,想起毒发之夜,山中静室,对她欲念初生。
江玉妙渐渐安定,扯了扯裙子,问道:“你说,我俩这算什么。”
严无纠道:“不知头脑的糊涂账。”
她抬脚,又往下踩他的膝盖,捋好的裙再次滑落,也不多管。
“我着实讨厌你。”
“我也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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