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刚停,御花园的葡萄架还挂着水珠。晚晚蹲在藤下,指尖捏着粒被雨水洗得透亮的“夜光紫”,想起方才被墨承煜逮到偷摘葡萄时的情景——她举着葡萄装傻说“不算偷”,却被他笑着吻住,葡萄汁顺着鼻尖滑落,活像只沾了蜜的花猫。
“皇上耍赖!”晚晚用帕子蹭着鼻尖的汁液,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墨承煜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上残留的葡萄汁在她脸颊画了道弧线:“朕的皇后连偷葡萄都理首气壮,该罚。”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李德全的通报,说太后传她去慈宁宫用膳。
晚晚心里咯噔一下。自封后以来,太后对她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上月那碗掺了藏红花的莲子羹至今让她心有余悸。她理了理微湿的裙摆,对墨承煜使了个眼色:“陛下先去御书房,臣妾去去就回。”墨承煜挑眉,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敲了敲——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万事小心”。
慈宁宫的膳桌上摆着八道菜,中间那碗乌鸡白凤汤冒着热气。太后用银簪拨弄着汤里的红枣,忽然轻笑:"哀家听说,皇后近日总在坤宁宫研究药膳?"晚晚刚拿起汤匙的手顿住,只见太后身边的刘嬷嬷端来一碟桂花糕,糕点上撒着细密的花粉。
"这是哀家特意让御膳房做的,"太后舀了勺汤推到她面前,"尝尝看,比你宫里的如何?"晚晚盯着汤面上漂浮的枸杞,想起德妃递来的字条——"太后近日常让御膳房加菟丝子"。菟丝子虽补,与藏红花同用却会损伤根本,而这汤里分明有藏红花的味道。
"太后的心意臣妾心领了,"晚晚捧起汤碗却没喝,"只是臣妾今早贪凉,太医说不宜食温补之物。"她忽然咳嗽两声,指尖悄悄将藏红花丝捻进袖中。太后眼神一冷,刘嬷嬷却突然惊呼:"皇后娘娘的手怎么流血了?"
晚晚低头,只见食指上划了道口子——是方才摘葡萄时被藤刺扎的。太后见状,立刻让刘嬷嬷取来金疮药。晚晚看着药瓶上的暗纹,猛地想起苏璃贴身侍女曾用过同款药瓶。她借口手疼,将药粉抖落在帕子上,刚想找机会查验,却听见殿外传来墨承煜的声音。
"母后,"墨承煜径首走到晚晚身边,拿起她的手查看,"怎么伤着了?"他指尖擦过伤口时,忽然皱眉——这药粉里竟掺了曼陀罗花粉,长期使用会让人精神恍惚。晚晚对上他的目光,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苏璃。"
墨承煜不动声色地将药瓶收进袖中,对太后笑道:"母后费心了,只是晚晚这手得让太医院看看。儿臣先带她回去。"说罢,不由分说地抱起晚晚往外走。春雨打湿了他的龙袍,却将晚晚护得严严实实。
"陛下,太后她......"晚晚伏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混着雨水的龙涎香。墨承煜低头,用披风裹紧她:"朕早让暗卫盯着慈宁宫的药膳房了。那碗汤里的藏红花,还有这曼陀罗粉,都与苏璃当年从西域带来的药材有关。"
回到坤宁宫,晚晚看着墨承煜将药粉倒在白瓷盘里。曼陀罗花粉遇水变蓝,而藏红花丝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苏璃不是死了吗?"晚晚攥紧帕子,上面还留着药粉的痕迹。墨承煜拿起藏红花丝,眼神冷得像冰:"她的婢女在天牢自尽前,曾与西域暗哨有过联系。"
深夜,墨承煜去了御书房,晚晚却毫无睡意。她走到妆台前,拿出德妃给的那张字条,又想起太后近日反常的咳嗽。或许太后并非主谋,只是被人利用?她吹熄烛火,悄悄摸黑去了慈宁宫偏殿,那里是太后存放私人物品的地方。
偏殿的檀木柜里放着个上锁的匣子。晚晚用发簪撬开锁,里面竟是本陈旧的账本,记录着西域部落每年向太后进贡的明细,其中一笔写着"曼陀罗花粉十两,由苏璃侍女亲送"。账本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纸,是苏璃母亲的画像——那人竟与先太子妃有七分相似!
"你在做什么?"太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晚晚猛地回头,看见太后穿着寝衣,手里握着支玉簪。烛光下,太后的脸色比往常更苍白,咳嗽声止不住地传来。晚晚将账本藏在身后,却见太后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哀家知道你想问什么。"
原来太后年轻时与西域部落有旧怨,苏璃便利用这层关系,谎称能帮太后除掉晚晚,扶持与先太子妃容貌相似的自己上位。太后一时糊涂,便默许了药膳里的小动作,却不知苏璃早就在药中加了慢性毒药,既害晚晚,也伤她自己。
"哀家这咳嗽,便是中了苏璃的圈套。"太后咳得弯下腰,晚晚连忙扶住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账本上。晚晚看着太后鬓边的白发,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原来深宫之中,再强硬的人也有被利用的软肋。
"太后,"晚晚扶着她坐下,"苏璃的阴谋,臣妾与陛下早己察觉。只是不知她为何执着于先太子妃的容貌?"太后叹了口气,从匣子里取出另一张画像——是苏璃母亲年轻时与先太子妃的合影。原来苏璃的母亲曾是先太子妃的侍女,当年因嫉妒被赶出宫,便将怨恨传给了女儿。
就在这时,墨承煜带着李德全闯了进来。他看见晚晚手中的账本,又看了看太后苍白的脸,瞬间明白了一切。太后看着墨承煜,眼中满是愧疚:"承煜,哀家对不住你,也对不住晚晚。"墨承煜沉默片刻,忽然跪地行礼:"母后糊涂,但终究是儿臣的母亲。"
天亮时,太医诊断出太后中了西域奇毒,需用天山雪莲解毒。墨承煜当即下旨,让陈武率三千轻骑去天山采药。晚晚留在慈宁宫照顾太后,看着她喝下药时浑浊的眼睛,忽然想起御花园的葡萄藤——原来有些藤蔓看似缠绕,实则暗藏毒刺,而有些隔阂,也能在真相面前悄然化解。
三日后,陈武带回了天山雪莲。太后服药后渐渐好转,却不再干涉后宫之事,每日只在慈宁宫抄写佛经。晚晚去看她时,常看见她对着先太子妃的画像发呆。有一次,太后忽然抓住晚晚的手:"哀家错了,你比画像上的人更像她......不是容貌,是那份敢爱敢恨的心。"
坤宁宫的药膳房里,晚晚正在研究新的方子。墨承煜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还在生朕的气?"晚晚转过身,将一勺莲子羹递到他嘴边:"气陛下总把臣妾当小孩子护着。"墨承煜尝了口,忽然挑眉:"这莲子羹怎么是酸的?"
"因为加了臣妾亲手摘的葡萄啊,"晚晚笑眼弯弯,"陛下不是说,偷葡萄该罚吗?"墨承煜低头吻住她,莲子羹的甜味混着葡萄的酸,在唇齿间化开。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药膳房的窗棂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晚晚靠在墨承煜怀里,忽然想起苏璃的账本。或许深宫永远不缺阴谋,但只要他们携手同心,便能像这药膳一样,在苦涩中熬出甜味。而那碗曾藏着藏红花的乌鸡白凤汤,终究成了过往云烟,唯有眼前人温热的怀抱,才是最真实的安稳。
夜深人静时,晚晚在坤宁宫的密道里发现了新的线索——苏璃的暗哨曾在京郊别院出现过。她将字条交给墨承煜时,他正在批阅奏折,烛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看来这场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墨承煜放下朱笔,握住晚晚的手,"但无论她在哪里,朕都会护着你。"
晚晚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起御花园里那串被她偷摘的葡萄。或许每个深宫故事都像葡萄藤,有甜美的果实,也有扎人的藤刺。而她与墨承煜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最精彩的篇章,在阴谋与温情交织的岁月里,继续编织属于他们的糖醋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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