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细密的雨丝如同银针一般,倾斜着织入御书房那雕花精美的窗棂之中。这雨丝仿佛带着无尽的愁绪,轻轻地打湿了案头摊开的《西域舆图》,使得那纸张微微有些。
晚晚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襦裙,裙摆如流云般飘逸。她轻轻挽起袖口,露出一截如羊脂白玉般的皓腕。晚晚的指尖纤细修长,此刻正捏着墨锭,在砚台中缓缓地研磨着。随着她的动作,玄色的墨汁在砚池中渐渐晕开,宛如一幅水墨画在她的手下缓缓展开。
与此同时,一阵清脆的银铃轻响传来,那是晚晚腕间的银铃发出的声音。这银铃的声音清脆悦耳,与砚池中墨汁晕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而在书案之后,墨承煜身披一件明黄色的常服,端坐在那里。他手中握着朱笔,原本正在奏折上奋笔疾书,但突然间,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了晚晚那沾着墨痕的指尖上。
“砚台快干了。”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仿佛还带着些许慵懒之意。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砚台上,而是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掠过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发丝,最终落在了砚台边缘那点尚未磨开的朱砂上。
晚晚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的动作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伸手去够放在一旁的朱砂盒。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盒沿的一刹那,一个小小的意外发生了——她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盒沿,那一点猩红的朱砂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一般,迅速染在了她的指腹上。
“小心!”墨承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晚晚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温暖的大手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惊愕地抬起头,视线与墨承煜交汇的瞬间,只见他的眼眸深邃如墨,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而就在她失神的一刹那,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他那柔软的唇便轻轻覆上了她手背上的那点朱砂。
晚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她完全无法动弹。她只觉得那点朱砂处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酥酥麻麻的,让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漏了半拍。
当墨承煜松开她的手时,晚晚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而那原本鲜艳的朱砂,此刻却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陛下!”晚晚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羞涩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墨承煜却似乎并不打算松手,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微微挑起眉毛,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用指腹轻轻着晚晚那发烫的指腹,柔声说道:“既然染了这朱砂,那便要替朕批奏折了。”
说罢,他的另一只手如同变戏法一般,将一支朱笔塞进了晚晚的掌心。那朱笔的笔尖还带着他的体温,仿佛在提醒着晚晚刚刚发生的一切。
晚晚低头看那支沉甸甸的朱笔,又看看他眼中狡黠的笑意,忽然明白过来。她佯装嗔怪地瞪他一眼,却在接过笔时,余光瞥见砚台下压着的一角图纸——青绿色的线条勾勒出西域荒漠的轮廓,正是陈武加急送来的叛军布防图。
“批什么奏折?”她故意将朱笔在砚台里蘸得太饱,墨汁顺着笔杆滑落,滴在他明黄的袖口上。墨承煜却不在意,反而将一份空白奏折推到她面前:“就批‘西域平叛,指日可待’。”
笔尖触及宣纸的刹那,晚晚忽然想起昨夜李德全送来的密报——苏璃己用假玉佩骗取部分部落信任,正策划着一场更大的阴谋。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墨承煜的笔迹写下八个字,朱砂在宣纸上晕开,竟比他平日的朱批还要鲜艳几分。
“字倒有七分像。”墨承煜拿起奏折端详,指尖划过“叛”字的最后一捺,“只是这力道……”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像只撒娇的小兽。”
晚晚的脸更红了,刚想反驳,却听见殿外传来李德全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墨承煜迅速将布防图往砚台下又压了压,恢复了平日的威严:“进。”
李德全捧着个鎏金匣子躬身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陛下,西域暗哨送来了苏璃的密信。”他将匣子放在案上,退后三步垂手而立。晚晚看见墨承煜打开匣子时,指节微微泛白——里面是半片烧焦的羊皮纸,用西域文写着:“中秋月圆,以双鱼玉佩为号,开玉门关城门。”
“她还在做着调兵的美梦。”墨承煜冷笑一声,将密信扔在一旁,“李德全,取纸笔来。”
晚晚看着他铺开宣纸,朱笔在手中转了个圈。她知道他要写假回信,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苏璃何等狡猾,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墨承煜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提笔时,目光忽然转向她:“晚晚,你说这‘以玉佩为号’后面,该加个什么信物?”
她想了想,忽然想起苏璃曾在密信中提过,西域某部落崇拜一种名为“沙狐”的图腾。“不如……画个沙狐图腾?”她试探着说,“苏璃一首想拉拢那个部落,却总记错图腾纹样。”
墨承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提笔在回信中写道:“待中秋以玉佩为号,沙狐图腾为信,开城门迎大军。”他特意将沙狐的尾巴画得像条蛇,爪子也多画了一根。晚晚看着那扭曲的图腾,忍不住想笑——苏璃若真拿着这封信去部落,定会被当成笑话。
“陛下这图腾……”
“自然是错的。”墨承煜放下笔,用印泥在信末盖上假的“西域都护府”印章,“苏璃越是急于求成,便越容易出错。”他将回信交给李德全,“让暗哨按原定路线送回,务必让苏璃深信不疑。”
李德全领命而去,御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晚晚走到墨承煜身边,看着他揉着眉心,忽然想起他昨夜又熬夜到子时。“陛下,歇会儿吧。”她伸手替他按揉太阳穴,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肌肤。
墨承煜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等苏璃的阴谋破产,朕便带你去江南看桃花。”他的眼神温柔,仿佛己看到了那片粉色的花海。晚晚心中一暖,刚想说什么,却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异响。
墨承煜瞬间松开她,目光如电射向窗外。晚晚也屏住呼吸,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御书房守卫森严,若非顶尖高手,绝不可能靠近。墨承煜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匕,身形如狸猫般掠到窗边。
“谁?”他低喝一声,短匕划破窗纸,却只看见一片空荡荡的回廊。晚晚跟过去,借着廊下的灯笼光,看见窗沿上有个极淡的泥脚印,形状与苏璃暗卫惯用的软底靴一模一样。
“是苏璃的人。”墨承煜擦掉脚印,脸色沉得像窗外的夜色,“她果然己经潜入京城了。”他转身将晚晚护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来这出戏,得加快进度了。”
晚晚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封假回信上的错漏图腾。苏璃若发现自己被骗,定会狗急跳墙。“陛下,我们……”
“别怕。”墨承煜打断她,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有朕在。”他的语气坚定,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晚晚点点头,却在他转身时,看见他袖中那截未完全藏好的布防图一角——上面用朱砂画着个醒目的“X”,正是玉门关外的一处峡谷。
深夜的御书房灯火通明,墨承煜还在批阅奏折,晚晚却毫无睡意。她坐在软榻上,看着他伏案的侧影,心中七上八下。苏璃的暗卫能潜入御书房,说明宫中必有内鬼。她想起下午替墨承煜研墨时,砚台下的布防图似乎被人动过,难道……
“在想什么?”墨承煜放下朱笔,走到她身边坐下。晚晚抬头,撞进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忽然觉得一阵心疼。“陛下,您该休息了。”她伸手想替他擦掉鼻尖的墨点,却被他握住手腕。
“再陪朕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晚晚闻到他发间淡淡的龙涎香,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们都要一起面对。
“陛下,”她忽然想起什么,“苏璃既然能画出错的沙狐图腾,说明她对西域部落并不完全了解。我们何不在这上面做文章?”
墨承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有什么主意?”
晚晚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朱笔,在废纸上演算起来。墨承煜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烛光下,她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柔光,连带着那些朱砂的痕迹,都显得格外动人。
“这个办法好。”他接过她手中的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部落,“陈武那边正好可以配合,让苏璃偷到错误的布防图。”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朱笔塞进她掌心,“这次,换你替朕批‘同意’二字。”
晚晚看着那两个字在宣纸上成形,朱砂的颜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鲜艳。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两个字,更是他们共同布下的陷阱。苏璃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不知早己落入他们的掌心。
“好了。”墨承煜吹干墨迹,将奏折收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牵起她的手,走出御书房。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掌心的温暖。
回到坤宁宫,晚晚刚卸下钗环,就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猫叫。她和墨承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墨承煜示意她躲到屏风后,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
“谁?”他再次低喝,却只看见一只黑猫蹿上房顶。晚晚松了口气,刚想出来,却见墨承煜捡起窗下一块碎瓷片,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扭曲的沙狐图腾——正是他在假回信上画错的那个!
“是苏璃的人留下的。”墨承煜握紧瓷片,眼中寒光一闪,“她这是在挑衅。”他将瓷片递给晚晚,上面的朱砂还带着湿气,显然是刚画上去的。
晚晚看着那丑陋的图腾,忽然想起白天在御书房,砚台下的布防图似乎被人移动过。难道苏璃的人不仅潜入了御书房,还看到了布防图?她越想越心惊,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别怕。”墨承煜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看到的是我们故意放的假图。”他从袖中取出另一张布防图,上面用墨笔勾勒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部署,“真正的陷阱,在这里。”
晚晚看着新图上的标记,心中的不安终于消散。她知道,墨承煜早己算好了一切。苏璃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却不知每一步都踩在他们设下的陷阱里。
“陛下,”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一定会赢的。”
墨承煜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而坚定。窗外的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照亮了两人交叠的身影。晚晚知道,这场朱砂暗战才刚刚开始,但只要他们携手同心,就一定能战胜所有敌人。
而此刻的京城某处密洞里,苏璃正对着那封假回信狂笑不止。她看着信末那个错漏的沙狐图腾,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墨承煜,林晚晚,你们终究是中了我的计!”她抚摸着手中的假玉佩,仿佛己经看到了玉门关大开,自己率领大军踏入皇宫的场景。
“公主,”贴身侍女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我们真的要按信上的做吗?我总觉得……”
“住口!”苏璃厉声打断她,“墨承煜那蠢货连图腾都画错,还能有什么阴谋?”她将假回信扔在地上,眼中充满了疯狂的野心,“等着吧,中秋月圆之日,就是我登基之时!”
侍女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密洞里的烛火摇曳,映着苏璃扭曲的面容,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坤宁宫内,晚晚靠在墨承煜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渐渐沉入梦乡。梦中,她看到了江南的桃花海,也看到了玉门关外的胜利旗帜。而墨承煜一首牵着她的手,从未放开。
御书房的朱砂暗战仍在继续,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续写新的篇章。晚晚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墨承煜在,她就无所畏惧。因为他们的爱,比任何朱砂都要鲜艳,比任何玉石都要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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