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落满梧桐叶,御花园的乞巧案几上摆着新鲜的莲蓬与菱角。林晚晚蹲在廊下,指尖灵巧地翻动着红绳,身边围着一圈宫女,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小桃抱着绣绷坐在一旁,忽然被绳结绕得眼花缭乱:“小姐,这同心结怎么比绣并蒂莲还难?”
“不难的。”林晚晚轻笑出声,将编好的结举到阳光下,红绳在指间流转出圆润的弧度,“先绕双环,再穿十字,最后收紧线尾......你们看,像不像两颗心连在一起?”
宫女们纷纷发出惊叹,七手八脚地效仿起来。忽然,远处传来环佩声响,林晚晚抬头望去,只见墨承煜身着一袭月白色常服,正穿过雕花游廊,腰间的五爪金龙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眼睛一亮,随手抓起案几上的半成品绳结站起身:“皇上!”
墨承煜挑眉看着她指尖晃动的红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朕的淑妃娘娘又在捣鼓什么?”
“乞巧节自然要编同心结。”林晚晚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将绳结塞进他掌心,“皇上试试?”
周围的宫女们纷纷低头偷笑,却见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接过红绳认真端详起来。林晚晚忍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先这样绕......对,再穿过这个环......”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忽然想起昨夜他在御书房批奏折时,自己枕着他的手臂打盹的情景。
墨承煜的动作却比早朝时笨拙许多,红绳在他指间打了个死结,惹得宫女们险些笑出声。他挑眉看了眼憋笑的林晚晚,忽然将绳结往她手腕上一套:“朕的心意,何须用绳结证明?”
红绳勒过她纤细的手腕,末端的流苏扫过掌心,痒得她想缩手,却被他轻轻捏住指尖:“别动,朕给你系紧些。”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认真,“省得你这小迷糊,转头就弄丢了。”
林晚晚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前日在冷宫墙洞避雨时,他睫毛上挂着的雨珠。此刻阳光透过游廊的雕花格子落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梧桐叶,却听见他忽然轻笑出声:“爱妃这是在嫌朕老了?”
“皇上正当盛年呢。”林晚晚红着脸反驳,却在看见他指尖又编错绳结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皇上还是别编了,臣妾怕您把这红绳拧成麻花。”
“哦?”墨承煜挑眉,忽然将她拽进怀里,红绳顺着她的手腕滑到小臂,“那朕让内务府送几车红绳来,爱妃慢慢教朕?”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首到学会为止。”
周围宫女们慌忙退下,小桃更是红着脸躲到假山后。林晚晚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仍嘴硬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学这个?”
“朕的闲工夫,自然要花在爱妃身上。”墨承煜屈指弹了弹她额头,动作轻得像在逗弄檐下的燕子,“何况......”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朕准备了七夕贺礼。”
打开锦盒,竟是一对鎏金镶玉的同心结耳坠。耳坠下端的流苏用极细的红绳编成,正是林晚晚教宫女们的样式。她望着耳坠上雕刻的并蒂莲,忽然想起昨夜他说要去内务府查看贡品,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喜欢吗?”墨承煜替她戴上耳坠,指尖划过她耳垂,“方才看你教她们编绳结,朕忽然觉得,这世上最巧的手,该戴最巧的饰物。”
林晚晚望着他眼中的柔光,忽然想起民间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编好的同心结塞进他袖中:“这是臣妾送皇上的乞巧礼,不许弄丢。”
墨承煜挑眉将绳结收好,却在听见远处钟响时,忽然正色道:“酉时三刻,朕在乾清宫设宴,爱妃莫要迟到。”说罢,他转身离去,月白色衣摆扫过乞巧案几,带起一片菱角的清香。
林晚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袖中露出的红绳末端——原来他竟将她送的同心结随手塞在袖中,像个得了宝贝的孩童。她嘴角上扬,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他系的绳结,忽然觉得这红绳比任何珠宝都要珍贵。
戌时初刻,乾清宫的宴会上,林晚晚望着满桌的珍馐美馔,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时不时望向殿门,首到看见墨承煜身着明黄色龙袍走进来,才终于放下心来。
“在等朕?”墨承煜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斟了杯葡萄酒,“今日户部尚书又上奏,说江南的丝绸产量......”
“皇上今日还想着政务?”林晚晚佯装生气地瞪他,“今日可是乞巧节!”
墨承煜轻笑一声,伸手替她夹了块蜜渍金桔:“好好好,今日不谈政务,只谈......”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只谈我们的同心结。”
林晚晚的脸颊瞬间泛红,她低头咬了口金桔,甜美的汁液在口中散开,却听见墨承煜忽然说道:“朕让人在御花园搭了乞巧棚,用完膳带你去看。”
用完膳后,两人携手来到御花园。只见乞巧棚上挂满了红灯笼,中间的绳子上系满了宫女们编的同心结,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林晚晚望着这一切,心中满是感动:“皇上,这是......”
“这是朕为你准备的乞巧节惊喜。”墨承煜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希望我的淑妃娘娘,能在这深宫中,永远像今日这般开心。”
林晚晚仰头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墨承煜愣了愣,随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周围的灯笼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面上,仿佛一对璧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子时将近,林晚晚回到晚华宫,刚要卸妆,小桃忽然捧着个鎏金匣子进来:“小姐,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
打开匣子,里面是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红绳上还沾着墨迹,显然是匆忙编就的。匣底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墨承煜的字迹:“绳结可错,爱你无误。”
林晚晚攥着绳结,忽然笑出泪来。她想起白日里他编绳结时笨拙的模样,原来竟是偷偷练了许久,才在深夜里送出这份心意。她将同心结系在手腕上,与白天他系的那个叠在一起,红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小姐,这是......”小桃看着她手腕上的绳结,眼中满是疑惑。
林晚晚摇摇头,轻声说道:“这是皇上送的七夕礼物,比任何珠宝都要珍贵。”她望着窗外的明月,忽然想起白天在乞巧案几前,他认真编绳结的模样。原来在这深宫中,最珍贵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放下帝王的威严,笨拙地表达爱意。
深夜,林晚晚躺在床上,望着帐顶的并蒂莲刺绣,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同心结。绳结的触感粗糙,却带着他的温度。她忽然想起民间传说中,同心结象征着永结同心,看来这个七夕,她和墨承煜,早己在彼此心中系下了最牢固的结。
第二天早朝,满朝文武都发现皇上心情极好,甚至在批复奏折时,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只有李德全知道,他家陛下今早进御书房时,袖口上露出半截红绳——那是淑妃娘娘编的同心结,陛下竟将它当作了腕间的饰物。
而晚华宫里的林晚晚,此刻正戴着墨承煜送的鎏金耳坠,坐在乞巧棚下,教小桃编同心结。她手腕上的两个绳结随着动作轻晃,阳光洒在上面,仿佛两颗跳动的心,永远不会分开。
七夕的月光渐渐淡去,紫禁城的黎明悄然来临。林晚晚望着东方的鱼肚白,忽然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有墨承煜在身边,她都能勇敢面对。因为他们之间的爱,就像这同心结一样,紧紧相连,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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