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三年……”
石玄曜喃喃自语,指尖在那冰冷的刻字上轻轻滑过。这个年份,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南齐武帝萧赜,永明三年。这个时期,北魏正是孝文帝推行汉化改革如火如荼的年代,南北对峙,边境摩擦不断。养母郝兰若,也正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率领“沧海血刃”浴血奋战。
曹妃镇外的芦苇荡,那艘沉船的残骸,船板上模糊的刻字,虽非确切年份,但种种迹象都表明,那艘船极有可能便是永明、建武年间,南齐北伐时遗留下来的!而此刻,这商团后院的几株南楚柑橘树……若萨宝瞻所言非虚,这些树的年龄,恰好与“永明三年”这个时间点,若合符节!
是巧合吗?石玄曜不信!
一处胡商的后院,为何会栽种着与一个特定历史时期遥相呼应的果树?一面南齐永明三年制造的神兽镜,为何会出现在一个身份神秘的女子手中?而这面镜子,又为何与他养母郝兰若的遗物如此相似?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被刻意掩盖的巨大秘密!
凌月静静地看着他,帷帽下的眼神幽深莫测。
“石先生似乎对这个年份,颇有感触?”
石玄曜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首视着凌月:“姑娘这面镜子,从何而来?”
凌月淡淡道:“说了是偶然所得,石先生何必追问不休?”
“偶然?”石玄曜冷笑一声,“世间真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他将铜镜翻转,镜背朝上。那熟悉的“西王母”乘龙驾凤的图案,再次映入眼帘。西王母的形象庄严而神秘,衣袂飘飘,栩栩如生。
“这镜背的西王母图案,与寻常所见,似乎有些不同。”石玄曜沉声道,目光如同鹰隼般,仔细审视着图案的每一处细节。
他的心跳,不知为何,又开始加速。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面镜子,不仅仅是与养母遗物相似那么简单!它一定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凌月沉默不语,只是那握着丝帕的手,指节微微有些泛白。
石玄曜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西王母图案的衣纹之上。那些衣纹,流畅而繁复,看似随意,却又似乎暗合某种规律。
突然,他瞳孔一缩!
他发现,在那些层层叠叠的衣纹深处,竟隐隐约约,藏着一些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刻痕!若非他目力过人,且对这类古物观察入微,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些刻痕,绝非寻常的装饰纹路!它们……更像是一种……文字!一种极其隐秘的,被巧妙伪装在衣纹之中的……密文!
“这衣纹……”
石玄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测的沙哑,手指轻轻拂过镜背西王母图案上那些繁复的衣褶。冰凉的触感下,那些几乎微不可见的纤细刻痕,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指尖下跳动。
凌月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帷帽下的呼吸,似乎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石先生,眼力果然非凡。”她的声音依旧故作镇定,却己然失去了一贯的清冷从容,“不过是工匠雕刻时的无心之失罢了。”
“无心之失?”石玄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能将‘无心之失’做得如此巧妙,藏得如此天衣无缝,这位工匠的‘无心’,未免也太‘有心’了些!”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凌月:“这些衣纹之中,暗藏的,恐怕是南楚的密信吧!”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张穆之早己握紧了刀柄,警惕地盯着凌月。
凌月沉默了片刻。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石先生,你果然……很像她。”
她口中的“她”,不言而喻,正是郝兰若。
“这面神兽镜,的确与郝兰若将军有些渊源。”凌月缓缓说道,声音低沉了许多,“镜背衣纹之中,也确实藏着一封来自南楚的密信。”
石玄曜心中剧震!
“什么密信?”
凌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因为,这密信,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显影。”
“什么方法?”石玄曜追问。
凌月抬起眼,目光穿透轻纱,带着一丝奇异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需以郝兰若将军的……血书丹砂,涂擦其上,方可显现。”
郝兰若的血书丹砂!
石玄曜脑中轰然作响!
养母留下的那些血书,字字泣血,用的正是特制的丹砂!难道……那些血书,不仅仅是传递信息那么简单?它们本身,就是解开更深层秘密的钥匙?!
这面“永明三年”的神兽镜,这隐藏在西王母衣纹中的南楚密信,竟然要用养母的血书丹砂才能显影!
这一切,究竟是谁的布局?是养母郝兰若生前便己布下的后手?还是另有其人,借养母之名,传递着某种惊天的讯息?
石玄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他手中的这面青铜神兽镜,此刻变得无比滚烫,仿佛承载着足以颠覆一切的重量!
而凌月,她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知自己,又是何用意?
“石先生,”凌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蛊惑,“这艘驶向曹妃镇的商船,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她微微侧身,晨光勾勒出她身着南朝杂裾、足踏北魏乌皮靴的奇特剪影。
“有些秘密,一旦揭开,便再无回头之路。”
“你,准备好了吗?”
风,再次吹过商团的后院,卷起几片柑橘叶,也卷起了石玄曜心中,更为汹涌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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