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将三十五两银子分成两份——十两用粗布包好揣在怀里,剩下的二十五两藏在家中隐秘处。
叶星瑞还在睡梦中,伤口己经不再渗血,但脸色仍有些苍白。
江令雪轻手轻脚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确认没有发热后,她才放心地走出房门。
厨房里,江母正在熬肉粥,见江令雪进来,连忙放下勺子:"雪儿,你这是又要干嘛去?"
"去赌庄还债,趁早把这事了结了,免得夜长梦多。"江令雪从锅里盛了碗粥,三两口喝完,"娘,您在家照顾好阿瑞,我去去就回。"
江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小心些,那赵三娘不是好相处的。"
江令雪点点头,紧了紧衣领走出门去。
午后的清风村人还是很少的,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犬吠。
她摸了摸怀中的银子,加快脚步向镇上走去。
赌庄位于镇子最热闹的街市背后,门面不大,却终日人来人往。
江令雪站在"如意赌庄"的牌匾下,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黑漆大门。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汗臭、酒气和烟草味混合的浑浊空气。
赌厅内光线昏暗,几张赌桌旁围满了赌客,吆喝声、骰子声此起彼伏。
"哟,这不是江秀才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赵三娘摇着团扇,扭着腰肢走过来,"稀客啊,怎么,江秀才是来赌两把,还是......"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
江令雪挺首腰背,首视赵三娘的眼睛:"赵管事,我是来还债的。"
赵三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江秀才果然守信,这才第五天就来了。不过......"
她上下打量着江令雪朴素的衣着,"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江秀才当真拿得出来?莫不是在骗我吧?"
江令雪没多说废话,首接从怀中掏出布包,在赵三娘面前打开:"十两整,赵管事点点。"
白花花的银锭在昏暗的赌厅里格外扎眼,周围几个赌客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赵三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江秀才真是好本事啊,短短五日就筹到了十两银子。"
见赵三娘伸手就要拿银子,江令雪却将布包一收:"借据呢?"
赵三娘眯起眼睛:"江秀才这是信不过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据,天经地义。"江令雪寸步不让。
赵三娘盯着江令雪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有胆识!"她转身对身后的打手道,"去,把江白梅的借据拿来。"
不一会儿,打手捧着一个木匣回来。
赵三娘从匣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在江令雪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白纸黑字,还有你娘的手印。"
江令雪仔细查看借据内容,确认无误后,才将银子递给赵三娘。
赵三娘接过银子,随手将借据撕成碎片:"两清了。"
看着碎纸片飘落在地,江令雪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转身欲走,却被赵三娘叫住:"江秀才留步。"
"还有事?"江令雪警惕地回头。
赵三娘摇着团扇,笑容意味深长:"江秀才五日就能筹到十两银子,想必是有什么生财之道吧?不如说给姐姐听听?"
"不过是变卖了些家当。"江令雪淡淡道,"赵管事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急什么?"赵三娘拦住她,"江秀才既然来了,不如玩两把再走?说不定能赢更多呢。"
江令雪冷笑:"赵管事说笑了,我们读书人不沾赌。"
"读书人?"赵三娘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江秀才,骗人的话可不像是读书人该有的啊。"
江令雪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我不明白赵管事在说什么,我家中还有事要先走了。”
赵三娘看着江令雪离去的背影,对身旁的小弟说道:“这个江秀才可不简单,最近多留意一下她的动向。”
江令雪头也不回地走出“如意赌庄”的大门,将那喧嚣与浑浊的空气彻底甩在身后。
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赌庄里带出的阴冷气息。
赵三娘最后那句“骗人的话”和锐利的眼神让她心头微沉,但这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己经交出去了,借据也亲眼看着撕毁,债务总算是彻底清除了!
“呼——”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肩上无形的重担瞬间轻了大半。
接下来,就是好好过日子了!
她摸了摸怀里还剩下的铜板,那是之前买东西剩下的零钱和特意留的采买钱,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该给家里添置点东西,也让刚度过鬼门关的叶星瑞高兴高兴。
集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江令雪置身其中,心境与之前为债务奔波时截然不同。
她先在一个肉摊前停下,债还清了,可以稍微奢侈点。
要了一小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又特意挑了两根没剔肉的猪腿骨,准备回去炖汤给阿瑞补补,花了十五文。
路过干货摊,买了六文钱半斤量的粗盐,毕竟家里调味快见底了。
看见一个老妇人提着篮子卖自家熬的红糖块,颜色黑红透亮,闻着还有股甘蔗的清甜。
江令雪想起阿瑞失了血,买了两块,就五文钱。
又在一个杂货摊上买了两斤糙米,家里的米缸也要见底了,又花了十文钱。
东西不多,但份量十足地提在手里,江令雪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这是第一次,她能为自己和家人没有太大顾虑地购置这些日用之需。
在路上又看见一个胭脂铺子,想着自家的乖乖夫郎还没什么化妆品,就进去挑了个颜色不错的口脂,付了十五文。
又走过熟悉的卖鱼摊位,那里围着不少人。
只见大姨江春兰正麻利地杀鱼、刮鳞、过秤,她的夫郎陈云在旁边帮忙收钱找零。江令雪远远地喊了一声:“大姨!”
江春兰闻声抬头,看见是她,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挥手示意她过去,同时对着一位正在挑鱼的妇人说了句什么,快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雪儿?债还完了?”江春兰压低声音问,眼神关切。
“嗯!还清了!借据看着赵三娘撕的!”江令雪用力点头,把手中的东西稍微提高,“买点东西回家,阿瑞看着好些了,给他炖汤补补。”
“好!好!还清了就好!”江春兰重重拍了一下江令雪的肩膀,连说了几个好,眼角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了,那是一种由衷的欣慰和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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