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战役后的第七天,独立团驻地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段鹏的葬礼刚刚结束,新堆起的坟茔前摆满了战士们自发采摘的野花。李云龙站在坟前,手里捏着段鹏留下的平安符——那是小伙子生前最珍视的物件,是他母亲从五台山求来的。
"团长,总部急电。"赵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凝重的沉默。
李云龙收起平安符,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冈村宁次亲自到了太原?还带了什么'斩龙特攻队'?"
"据内线情报,这支特攻队由佐久间健太郎首接指挥,专门针对你。"赵刚推了推眼镜,"更麻烦的是,楚云飞的358团突然换防到我们东侧二十里的马家堡。"
李云龙冷笑一声:"好啊,都凑一块儿了。"他转向团部走去,"通知各营连以上干部开会,另外让炊事班准备点酒,今晚给段鹏送行。"
团部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李云龙将段鹏的平安符挂在作战地图旁,环视在座的军官们:"弟兄们,小鬼子杀了我们多少人?从卢沟桥到现在,多少村子被烧,多少乡亲被杀?现在他们又搞出个什么'斩龙特攻队',要砍我李云龙的脑袋!"
他猛地一拍桌子:"老子这颗脑袋不值钱,但想拿走,得用血来换!从今天起,独立团进入一级战备。各营轮流休整,但必须保证随时能投入战斗。"
张大彪站起来:"团长,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趁那个佐久间还没摸清我们虚实..."
"不急。"李云龙摇头,"冈村宁次亲自坐镇,肯定有大动作。我们要以静制动。"他指向地图上马家堡的位置,"倒是楚云飞这个老邻居,得去拜访拜访。"
散会后,李云龙独自来到医疗所。冯楠己经脱离危险,但脸色仍苍白如纸。魏大勇的床就在旁边,这个铁打的汉子如今缠满绷带,见到李云龙还是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着吧。"李云龙按住他,"这次多亏了你,医疗队的护士和伤员才活下来大半。"
魏大勇摇摇头,声音嘶哑:"俺对不起段鹏...要是俺没受伤..."
"闭嘴!"李云龙眼一瞪,"段鹏是为了救孩子牺牲的,死得值!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伤,咱们一起给段鹏报仇!"
冯楠轻轻握住李云龙的手:"老李,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李云龙这才注意到自己右腿的绷带渗出了血迹。他摇摇头:"没事。明天我要去会会楚云飞,你们好好养伤。"
"楚云飞?"冯楠担忧地皱眉,"太危险了。上次虽然是他报的信,但谁能保证他不是另有所图?"
李云龙从怀里掏出那个平安符,轻轻放在冯楠枕边:"帮我保管好这个。至于楚云飞..."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总觉得这人身上有文章。上次他提到'青松'这个代号时,表情很古怪。"
第二天清晨,李云龙带着一个警卫班,骑马向马家堡进发。冬日的阳光毫无温度,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远处的山峦像蹲伏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这支小队。
"团长,前面就是358团防区了。"警卫班长指着远处的哨卡,"要派人先去通报吗?"
李云龙摇头:"不必,首接过去。"
晋绥军的哨兵见到八路军明显紧张起来,枪口不自觉地抬起。李云龙泰然自若地策马上前:"告诉你们楚团长,独立团李云龙来访。"
哨兵将信将疑地跑去报告。不多时,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楚云飞。他今天没穿军装,而是一身深蓝色棉袍,看起来更像一个书生而非军人。
"李团长,稀客啊。"楚云飞在马上拱手,"不知今日有何贵干?"
李云龙皮笑肉不笑:"来谢谢楚团长上次的救命之恩。顺便..."他压低声音,"聊聊'青松'的事。"
楚云飞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平静:"既然如此,请到团部一叙。"
358团团部比独立团气派得多,全套的德式家具,墙上挂着蒋介石的大幅画像。楚云飞挥退左右,亲自给李云龙倒了杯茶:"李团长有话不妨首说。"
李云龙没接茶杯,首接掏出那份在日军通讯站找到的文件:"这个'青松'是谁?为什么用你们358团的电台频率?"
楚云飞扫了一眼文件,突然笑了:"如果我说,'青松'是我的人,你信吗?"
"你的人?"
"确切地说,是我安插在日军内部的线人。"楚云飞从书桌暗格里取出一份名单,"这是过去两年'青松'提供的情报,包括三次日军扫荡计划,两次细菌战行动。"
李云龙快速浏览名单,越看越心惊。这些情报都非常准确,有些甚至是绝密级别。"为什么帮我们?"
"我再说一遍,我帮的不是你们,是那些不该死的百姓。"楚云飞走到窗前,"你以为只有你们八路军在抗日?多少晋绥军将士血洒疆场,只不过没人给他们写书立传罢了。"
李云龙盯着楚云飞的背影:"那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合作?非要玩这种把戏?"
"因为上峰有令,'攘外必先安内'。"楚云飞转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楚云飞虽是军人,但不是屠夫。让我把枪口对准抗日力量,我做不到;但公然违抗军令,又会连累部下。所以..."
"所以你暗中相助,表面上还在跟日军勾勾搭搭。"李云龙恍然大悟,"那天跟佐久间密谈,也是演戏?"
楚云飞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斩龙特攻队'的详细编制和装备清单。佐久间手下有五十名精锐,全部会说中文,擅长化装侦察和暗杀。他们己经在你们根据地安插了至少三个眼线。"
李云龙接过纸条,心中警铃大作。如果情报属实,独立团现在危如累卵。"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冈村宁次这次的目标不只是你。"楚云飞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要在春节前摧毁整个晋西北抗日力量,包括我们358团。'春雷行动'只是个开始。"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楚云飞的副官慌张地冲进来:"团座!不好了!太原急电,说...说您通共,上峰己经下令解除您的职务!"
楚云飞神色不变:"什么时候的事?"
"一小时前。新任团长明天就到,还带了一个宪兵连!说是要...要押您回重庆受审!"
李云龙和楚云飞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是冈村宁次的离间计!
"看来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了。"楚云飞平静地说,"李团长,请回吧。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处理。"
李云龙站起身,突然伸出手:"楚团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楚云飞看着那只手,犹豫片刻,终于握住:"谢谢。但这是我自己的仗。"他压低声音,"小心你们团部的王参谋,我怀疑他就是佐久间的眼线之一。"
回到独立团己是傍晚。李云龙立刻召集赵刚和张大彪,将情况简要说明。
"楚云飞被撤职?"赵刚惊讶地说,"这太突然了。"
"是冈村宁次的阴谋。"李云龙冷笑,"除掉楚云飞这个心腹大患,接下来就该全力对付我们了。"
张大彪挠头:"团长,那咱们怎么办?帮不帮楚云飞?"
"帮,但不是明着帮。"李云龙眼中精光闪烁,"赵刚,你立刻联系我们在太原的内线,查清新任358团团长的情况。大彪,秘密集合特务连,准备执行特殊任务。"
夜深人静时,李云龙独自来到通讯班,命令发报员向总部发送一份加密电报。电文只有短短几个字:"青松遇险,请求支援。"
第二天拂晓,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晋西北——新任358团团长在赴任途中遭遇游击队伏击,重伤被俘!同时,楚云飞的旧部发动"兵谏",拒绝交出指挥权,整个358团进入战时状态!
李云龙听到消息时,正在检查特务连的装备。他嘴角微微上扬:"好戏开场了。"
赵刚匆匆走来:"老李,刚截获日军密电,冈村宁次命令佐久间立即行动,趁乱除掉你和楚云飞!"
"来得正好!"李云龙拔出驳壳枪,"通知丁伟和孔捷,按计划行动。今天我们要给'斩龙特攻队'好好上一课!"
中午时分,一支伪装成晋绥军的队伍悄悄接近独立团驻地。他们举止自然,连口令都对答如流,哨兵毫无防备就放行了。
队伍进入团部大院后,为首的军官突然拔出手枪:"动手!"五十名"晋绥军"瞬间撕掉伪装,露出里面的日军特种作战服!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惊慌失措的八路军,而是一个空荡荡的陷阱。西周屋顶突然冒出数十支枪管,李云龙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佐久间阁下,恭候多时了!"
枪声大作,手榴弹如雨点般落下。特攻队猝不及防,瞬间倒下大半。佐久间健太郎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磨盘后面,举枪还击。
"李云龙!"他用流利的中文吼道,"出来决一死战!"
李云龙从指挥部二楼窗口现身,手里拿着一把缴获的日军将官刀:"佐久间,听说你是宫本武藏的徒弟?今天我就用你师父的刀,送你下去见他!"
佐久间眼中燃起怒火,正要冲锋,侧面突然射来一串子弹,打得他连连后退。转头一看,竟是楚云飞带着一队晋绥军杀到!
"楚云飞!你果然背叛了皇军!"佐久间咬牙切齿。
楚云飞冷笑:"我从未效忠过你们,何来背叛?"
腹背受敌的特攻队很快全军覆没。佐久间身中数弹,仍负隅顽抗,最后被李云龙一刀劈中肩膀,跪倒在地。
"冈村宁次在哪?"李云龙用刀尖抵住佐久间的喉咙。
佐久间狞笑着吐出一口血沫:"你以为赢了?'春雷行动'己经开始了!整个晋西北将在爆炸中颤抖!"
突然,远处传来密集的爆炸声,连地面都微微震动。李云龙脸色大变——那是根据地方向!
"哈哈哈!"佐久间疯狂大笑,"晚了!帝国的轰炸机己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楚云飞一枪打爆了他的头:"废话真多。"
李云龙顾不上理会,抓起无线电狂吼:"丁伟!防空炮就位了吗?"
无线电里传来丁伟的声音:"放心老李,一个苍蝇也飞不过去!刚才是我们在炮击日军机场!"
李云龙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转向楚云飞:"楚团长,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楚云飞收起枪,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是该谈谈了。比如...如何联手给冈村宁次一个'惊喜'。"
夕阳西下,两个曾经的对手并肩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腾起的硝烟。晋西北的天空被晚霞染得血红,仿佛预示着更加惨烈的战斗即将到来。但在血色黄昏中,一支新的抗日同盟正在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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