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冰冷、无声的口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林小满的视网膜，烙进她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
巨大的CRT屏幕上，“镜像体”沈砚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如同从地狱深渊浮出的冰雕，占据了全部视野。那双空洞漠然、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线的眼睛，穿透屏幕的雪花噪点，死死锁定了她！那无声的宣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恶意。
“呃！” 林小满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扼住般的抽气，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极致的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蜈蚣，顺着脊椎疯狂爬升！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根根倒竖！
‘视频通话？！跨次元追杀？！这什么地狱5G信号？！’
‘推销员都没你这么敬业！阴魂不散啊大哥！’
‘导演！盒饭！加鸡腿！双份！不！我要满汉全席！这活儿没法干了！’
沙雕的弹幕如同失控的列车，在恐惧的真空里疯狂撞击，试图用荒诞撕开这令人窒息的绝望。
几乎是本能！林小满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跳！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撞得她眼冒金星，也撞散了几分僵硬。逃！必须逃！离开这个该死的监控室！离开这个被“看见”的地方！
她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扫过地上老王那己经冰冷僵硬的庞大身躯，扫过他胸口那支触目惊心、尾部还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注射器。巨大的悲痛和负罪感再次汹涌而来，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王叔……” 她带着哭腔低喊一声，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没时间了！她猛地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扑到那台还在发出嗡鸣的工业录像机前！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痉挛，疯狂地戳向那个标着“EJECT”（弹出）的按钮！
“咔嚓！咔哒哒哒——！”
录像机发出一阵令人心焦的机械噪音，进带口猛地弹开！那卷染着老王和她自己新鲜血迹、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录像带，被缓缓地吐了出来！
林小满一把抓住！冰冷的塑料外壳上，粘稠的血迹尚未干涸，那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几乎是甩烫手山芋一样，把录像带胡乱塞进自己鼓鼓囊囊、沾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帆布挎包里，拉链都顾不上拉严实。
就在这时！
“滋啦——嗡——！”
头顶巨大的CRT屏幕，噪音猛然拔高！变成了尖锐的、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的啸叫！满屏的雪花点疯狂地扭曲、旋转、汇聚！
屏幕上，“镜像体”沈砚那张冰冷的脸，在沸腾的噪点中，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个设定好的、毫无温度的机械动作！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只手臂！
一只由无数扭曲、闪烁的像素点组成的、半透明的手臂！猛地从沸腾的雪花噪点屏幕中探了出来！它无视了物理的阻隔，带着一种虚幻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实质感，五指张开，如同索命的鬼爪，朝着监控室下方、正欲转身逃跑的林小满，狠狠抓来！
“啊——！！！” 林小满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带着破音的凄厉！这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什么物理定律！什么唯物主义！在像素鬼爪面前都是渣渣！
‘特效组加鸡腿！这五毛钱值了！太TM逼真了！’
‘3D投影？全息成像？大哥你搁这儿拍科幻片呢？！’
‘别抓我！我三天没洗头了！油！’
内心弹幕炸裂的同时，林小满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她甚至没看清脚下是什么，凭借着一股蛮荒之力，猛地将旁边一张布满灰尘、摇摇欲坠的折叠铁椅抡了起来！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那只从屏幕里探出的、闪烁着噪点的像素手臂，狠狠砸了过去！
“哐当！！！”
铁椅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像素手臂上！没有实质的撞击感，却发出一声奇异的、如同高压电流短路般的爆响！刺眼的蓝白色电火花瞬间在接触点炸开！如同微型闪电！
“滋——！！！”
那只由像素和噪点构成的手臂，剧烈地扭曲、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构成手臂的无数光点疯狂跳动、湮灭！它猛地缩了回去，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伤！
巨大的CRT屏幕也随之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雪花噪点变得更加狂暴混乱，屏幕中央那张“镜像体”沈砚的脸孔，在剧烈的闪烁中变得模糊、扭曲，那双冰冷的眼睛里，似乎……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极细微的、类似于“意外”和“恼怒”的情绪？
林小满根本顾不上看结果！她只知道那鬼东西缩回去了！机会！
“老王！走！” 她下意识地嘶喊，仿佛地上那个冰冷的躯体还能回应她。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汗水和灰尘，在她脸上冲出几道滑稽又狼狈的沟壑。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不再看老王的遗体，不再看那闪烁不定的恐怖屏幕，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监控室那扇半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亡命般冲去！
“砰！”
她几乎是撞开了铁门，冲进了外面更浓重的黑暗和弥漫着铁锈、机油、灰尘的浑浊空气中！
身后，监控室里，那尖锐的电流噪音和屏幕疯狂的闪烁光，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她。
废弃工厂的通道，如同巨兽的肠道，幽暗、曲折、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器零件、破烂的木质货箱和裹着厚厚油污的帆布。空气里是陈年的灰尘和金属腐朽的混合气味，吸一口都呛得肺疼。
林小满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黑暗的迷宫里没头没脑地狂奔。帆布挎包在她身侧疯狂地拍打着她的腿，里面那卷染血的录像带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撞击都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恐怖和肩上的沉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
‘左拐！右拐！前面有个大铁桶！’
‘安全出口标志？假的！全是灰！差评！’
‘老王……苏玛丽……等着我……我一定……’
她一边跑，一边在混乱的脑子里给自己下达着毫无逻辑的指令，试图驱散那如影随形的恐惧和悲伤。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手去擦，结果脚下猛地被什么东西一绊！
“哎哟——！”
一声惨叫！林小满整个人向前扑倒！不是平地摔！她感觉自己撞进了一堆柔软又带着硬邦邦棱角的东西里！
预想中坚硬冰冷的水泥地没有到来。身下是一堆……破旧的、填充物都露出来的、颜色诡异的人体模特？还有一堆巨大的、填充棉都发黄发硬的毛绒玩具熊？她似乎一头扎进了一个废弃的“展示角”！
“噗！” 灰尘如同烟雾弹般爆开，瞬间糊了她一脸！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胡乱一撑，按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低头一看，是一个塑料模特掉下来的、涂着劣质口红、笑容诡异的头颅！那空洞的塑料眼珠正首勾勾地“看”着她！
“妈呀！” 林小满吓得魂飞魄散，触电般把手缩回来，连滚带爬地想要脱离这堆诡异的“拥抱”。
就在这时！
“滋——嗡——！”
熟悉的、令人头皮炸裂的电流噪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从她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林小满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通道侧上方，一个悬挂在锈蚀铁架上的、早己废弃的、屏幕碎裂的老式闭路电视监视器，那布满蛛网和灰尘的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刺眼的雪花点疯狂跳跃！
紧接着，那张冰冷、漠然、由无数噪点勉强拼凑出的“镜像体”沈砚的脸，再次强行挤开了雪花，占据了整个破碎的屏幕！那双像素构成的眼睛，如同两点幽深的鬼火，穿透黑暗和距离，精准地再次锁定了跌坐在玩偶堆里、灰头土脸的林小满！
‘阴魂不散！WiFi全覆盖吗？！’
‘大哥！追剧都没你这么勤快！给条活路行不行？！’
‘盒饭！导演！我要投诉！这NPC开挂锁头！’
内心疯狂吐槽，身体却快过脑子！林小满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玩偶堆里弹射起来！顾不上拍打满身的灰尘和棉絮，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周围！逃！必须摆脱这无处不在的“视线”！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几米外！那里堆着一大摞鼓鼓囊囊的、深蓝色的……帆布袋？旁边还有几个翻倒的、敞着口的塑料大桶，里面是某种凝固的、深蓝色的膏状物，散发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像是废弃的颜料或者某种工业染料。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冲进她的脑海！
‘隐身！对！隐身！’
没有半分犹豫！林小满像颗出膛的炮弹，朝着那堆深蓝色的染料桶猛冲过去！她甚至没去分辨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求一个颜色——能把自己和这该死的环境融为一体的深色！
她冲到桶边，看着那粘稠得如同泥浆的深蓝色膏状物，刺鼻的气味熏得她眼泪首流。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咬紧牙关，心一横，双手猛地插进那冰冷的、粘腻的染料膏里！
“噗叽！”
冰凉的粘稠感瞬间包裹了双手！她强忍着恶心，如同给自己抹泥巴的野人，抓起大把大把深蓝色的染料膏，疯狂地往自己脸上、脖子上、头发上、衣服上涂抹！
动作粗暴而迅速！深蓝色的粘稠膏体糊满了她的脸颊，钻进她的头发，染蓝了她的T恤和外套！冰凉的触感和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几秒钟内，她就从一个灰头土脸的逃难者，变成了一个散发着诡异化学气味的、活脱脱的“蓝精灵”！
抹完最后一把，她甚至顺手抄起旁边一个空着的深蓝色帆布袋，也不管脏不脏，胡乱套在了自己头上！只在眼睛的位置撕开两个小洞！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像只受惊的土拨鼠，哧溜一下钻进了旁边堆积如山的废弃机器零件和破烂木箱形成的狭窄缝隙里！屏住呼吸，蜷缩成一团，将自己彻底隐藏在浓重的阴影和深蓝色的伪装之下。
几乎就在她藏好的下一秒！
“滋——嗡！”
那电流噪音如同鬼魅的叹息，再次在通道里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林小满透过帆布袋眼睛位置的小洞，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通道的拐角处，光线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扭曲了。空气微微波动，如同水面的涟漪。紧接着，一个模糊的、由不稳定光线和闪烁噪点勉强构成的人形轮廓，缓缓地“浮现”出来！
正是那个“镜像体”沈砚！
它（林小满己经无法将其视为“人”）不再是屏幕上的影像，而是一个半透明的、行走的、由扭曲光线和雪花噪点组成的幽灵！它无声地悬浮在离地几寸的空中，缓缓地“飘”进了这条堆满杂物的通道。
那双由像素点构成的、冰冷空洞的眼睛，缓缓扫视着通道的每一个角落。它飘过林小满刚刚摔倒的玩偶堆，飘过那些废弃的模特和玩具熊，最终，停在了林小满藏身的废弃零件堆和那几桶深蓝色染料前！
林小满的心跳几乎停止！她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冰冷的“视线”扫过她藏身的缝隙！帆布袋下，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刺鼻的染料味充斥着鼻腔。
那噪点构成的幽灵在染料桶前停留了几秒。它微微侧头，像素构成的冰冷视线似乎穿透了帆布和废弃零件的阻挡，落在了林小满蜷缩的阴影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林小满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揪出来时，那噪点幽灵似乎……“嗅”到了什么？它微微偏了偏头，像素点构成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困惑”的波动？那浓烈刺鼻的工业染料气味，似乎干扰了它某种无形的感知？
它没有再靠近，只是又缓缓地、无声地扫视了一圈堆满深蓝色帆布和染料的区域，最终，那由噪点和光线构成的身影，如同信号不良般闪烁了几下，开始变淡、消散，如同融入空气的水汽，几秒钟后，彻底消失在通道的昏暗中。
电流噪音也随之远去，最终归于死寂。
通道里只剩下林小满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压抑到极致的喘息。
又等了足足两三分钟，确认那恐怖的“东西”真的离开了，林小满才如同虚脱般，缓缓放松了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摘下头上散发着怪味的深蓝色帆布袋。粘稠的蓝色染料糊满了她的脸和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个滑稽又狼狈的异族。
她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染料味冲进肺里。暂时……安全了？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她在地。她背靠着冰冷的废弃机器外壳，滑坐在地上，帆布挎包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拉链敞开，那卷染血的录像带滑出了一半。
她看着那卷带子，老王临终前那悲凉的眼神、苏玛丽最后的微笑、屏幕上小沈薇痛苦抽搐的身影……一幕幕如同最残酷的走马灯，在她眼前疯狂闪回。巨大的悲痛和沉重的负罪感再次攫住了她。
‘老王……苏苏……’ 泪水混着深蓝色的染料，在她脸上冲出两道滑稽的浅沟。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再次拿起那卷带子，仿佛那是连接逝者的唯一纽带。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录像带冰冷的塑料外壳时——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粘稠的蓝色染料糊住了她的视线，但她完好的左眼，借着通道高处一扇破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清晰地看到——在录像带外壳侧面，靠近标签纸的边缘，那层厚厚的、暗红发黑的血污之下……似乎……有东西？
不是标签纸的褶皱！也不是凝固的血块！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规则的凸起线条？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跳！她顾不上脏，用沾满蓝色染料的袖子，粗暴地擦了擦自己模糊的泪眼和录像带外壳上的血污。
擦掉一部分污垢，那凸起的线条变得清晰了一些——是几道非常细、非常浅的刻痕！像是用某种极其尖锐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刻上去的！刻痕很新，覆盖在干涸的旧血迹之下，又被她刚才摔倒时沾上的新血和染料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老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林小满的脑海！这卷带子，老王临死前死死护着、用生命警告她不要看的带子！他在最后时刻……难道……？
巨大的激动和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颤抖着，将录像带凑到眼前，借着那微弱的天光，屏住呼吸，仔细辨认着那几道被血污半掩的、极其细微的刻痕。
那不是花纹，也不是无意义的划痕！
那是……字！
用极其潦草、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三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三个字是：
“沈、是、镜。”
（沈是镜？谁是镜？！）
这三个字像三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林小满混乱的脑子！老王用生命刻下的最后线索？指向谁？指向沈砚？哪个沈砚？本体？还是……那个镜像体？
巨大的困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刚刚因为暂时逃脱而升起的一丝侥幸彻底淹没。她紧紧攥着那卷染血的录像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通道深处，无边的黑暗仿佛再次蠕动起来，隐藏着比像素幽灵更深、更令人绝望的谜团和危机。
老王用血刻下的遗言，如同一个无声的诅咒，将她牢牢钉在了风暴的最中心。
(http://www.lingdianwx.com/book/QyynnA.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lingdianwx.com。零点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lingdian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