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风卷着雨后的湿气和草木的腥气,刀子般刮过林小满在外的皮肤。她瘫坐在泥泞里,浑身如同散了架,后背被闸门气浪冲击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肺部的刺痛。
但此刻,所有的疼痛和疲惫,都被眼前所见彻底冻结!
沈砚趴在她身边的泥水里,昏迷不醒,脸色灰败。脖子上那个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强磁项圈如同中世纪的刑具,冰冷地禁锢着他。而在她颤抖的手指掀开的、湿透的衣领下——
左侧锁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
一行极其微小、如同用最精密的激光蚀刻在皮肤上的、由无数幽蓝色光点构成的复杂代码,在昏暗的晨光下,正随着他后颈锚点深处传来的微弱震动嗡鸣,如同呼吸般……规律地明灭闪烁着!
那冰冷的、非人的形态!
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老王三号档案里!那份被红笔特别圈出、标注着“‘零号’镜像体核心底层指令编码片段(截获) - 最高权限指令”的潦草技术附录上!一模一样的代码形态!
它……它怎么会出现在沈砚本体的身体里?!烙印在靠近心脏的位置?!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林小满从劫后余生的虚脱中惊醒!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代码……镜像体的代码……’
‘沈砚……你……你到底是谁?!’
‘老王!档案!你丫的标注是不是标反了?!’
沙雕的弹幕在认知崩塌的边缘疯狂刷屏,试图用荒诞对抗这令人窒息的真相碎片!难道……难道老王一首怀疑的、脖颈有疤的“沈”是镜像体……错了?!真正的“镜”……是沈砚本体?!他才是那个需要被警惕的“零号”?!所以U盘里才会传来“ERROR”的警告?!错误……指的是身份认知的错误?!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远离这个身上烙印着敌人核心指令的男人!
然而!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从沈砚衣领上松开的瞬间——
“呃……嗯……”
一声极其压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呻吟,猛地从沈砚口中溢出!
林小满的动作瞬间僵住!她惊恐地低头看去!
只见沈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疯狂鞭笞!他脖颈上沉重的强磁项圈因为这剧烈的抽搐而疯狂震动,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嗡鸣!后颈锚点处,那些原本只是明灭闪烁的幽蓝色血管纹路,如同被泼了汽油般,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光芒如同活物,沿着他的脊椎疯狂向上蔓延!瞬间侵染了他的后颈皮肤,甚至……开始向他的头皮扩散!
他那只完好的、紧闭的眼睛,眼皮之下,眼球如同失控的转子般疯狂滚动!紧闭的牙关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沈砚?!沈砚!” 林小满失声惊叫,巨大的恐惧让她暂时抛开了代码的疑虑!Echo-7的副作用爆发了?!还是强磁和锚点损伤的连锁反应?!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按住他抽搐的身体!
然而!
她的手还未触碰到沈砚!
地上如同濒死困兽般痉挛的沈砚,那只疯狂滚动的眼球猛地一定!紧闭的眼皮……霍然睁开!
露出的……不是痛苦,不是迷茫!
而是一片……冰冷、纯粹、如同深渊寒潭般的……深蓝!那蓝色并非瞳孔的颜色,而是整个眼白和瞳孔都被一种诡异的、散发着微光的蓝色能量彻底充斥!如同两颗燃烧着幽冷火焰的蓝宝石!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非人的、令人窒息的……漠然!
这眼神……和镜像体零号如出一辙!和纯白空间里刚苏醒的“薇号”沈薇一模一样!
林小满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浑身血液倒流!
“沈……沈砚?”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
“沈砚”没有回答。那双燃烧着蓝焰的眼睛,冰冷地扫过林小满惊恐的脸,扫过周围荒芜的野地和远处冒着浓烟、如同巨兽尸骸般的废弃工厂废墟。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那里空空如也,但他却仿佛在读取着什么无形的数据。
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脖子上的强磁项圈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但他似乎……毫不在意?那沉重的枷锁,此刻仿佛失去了对他的压制力!
他抬起那只烙印着深蓝色代码的左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如同弹奏钢琴般,在冰冷的空气中……虚按了几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但林小满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力场波动,以沈砚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地面上散落的碎石和枯草,如同被无形的风吹动,诡异地翻滚了一下!
“指令……检索……” 一个冰冷、平稳、毫无人类情感起伏的声音,从沈砚的喉咙里发出。那声音……像沈砚,却又像某种劣质的电子合成音,带着金属的质感。“……目标:林小满……状态:存活……坐标:确认……”
他在检索她的信息?!用那种非人的方式?!
林小满浑身汗毛倒竖!巨大的恐惧让她如同被钉在原地!她完好的左眼死死盯着沈砚那双燃烧着蓝焰、如同深渊般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属于沈砚本体的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计算和漠然!
“清除……威胁……”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决断。
“沈砚”那双燃烧着蓝焰的眼睛,如同锁定目标的狙击镜,瞬间聚焦在林小满身上!一股冰冷刺骨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向林小满!他那只烙印着蓝色代码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林小满的心脏!
无形的力场再次波动、凝聚!空气仿佛被抽紧!林小满感觉自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彻底笼罩!
‘完了……芭比Q了……’
‘沈砚……你丫被格式化了吗?!’
‘老王!U盘!硬盘!救命啊!’
千钧一发之际!
林小满脑中如同闪电般划过老王安全屋里的东西!那个贴着“备份-勿动”标签的老旧移动硬盘!老王拼死保护的“三号档案”!还有……沈砚本体在U盘里最后的嘶喊:“同步……干扰……”
老王留下的移动硬盘!里面可能有对抗这种状态的东西?!或者……能唤醒沈砚本体的备份?!
几乎是本能!林小满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后翻滚!同时,手如同闪电般伸进一首挂在身上、沾满泥污的帆布挎包深处!一把抓住了那个冰冷、沉重的老旧移动硬盘!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怎么用!只是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硬盘朝着正抬起手、掌心凝聚着无形杀意的“沈砚”……狠狠砸了过去!
“砰!”
沉重的移动硬盘,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沈砚”抬起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物理攻击对于此刻状态诡异的“沈砚”来说,如同挠痒痒。他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冰冷的蓝焰眼眸毫无波动,掌心凝聚的无形力场即将爆发!
然而!
就在移动硬盘撞击到“沈砚”手臂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个老旧的、塑料外壳甚至有些开裂的移动硬盘,侧面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USB接口指示灯……猛地亮起了刺眼的红光!
紧接着!
“滋啦——!!!”
一道极其凝聚、肉眼可见的、如同细小闪电般的蓝白色高压电弧,毫无征兆地、狂暴地从移动硬盘的USB接口处……激射而出!不偏不倚,狠狠击中了“沈砚”那只抬起的手臂……特别是他小臂上的皮肤、以及距离最近的……那几行烙印在锁骨下的深蓝色代码!
“呃啊——!!!”
一首冰冷漠然的“沈砚”,第一次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嘶吼!那嘶吼声不再是电子合成音,而是混合了沈砚本体声线的、充满了巨大痛苦和某种东西被强行撕裂的尖啸!
他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身体剧烈地抽搐、颤抖!那只抬起的手臂瞬间失控,凝聚的无形力场轰然溃散!掌心对准林小满的杀意也随之消失!
他眼中燃烧的蓝焰如同被狂风吹袭的蜡烛,疯狂地摇曳、明灭不定!时而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时而又被一种巨大的痛苦和挣扎所覆盖!他脖颈上的强磁项圈因为身体的剧烈抽搐而疯狂撞击,发出刺耳的噪音!后颈锚点处的蓝色光芒更是如同失控的霓虹灯,疯狂闪烁!
“核心……指令……遭遇……未授权……EMP……脉冲……干扰……源……” 他口中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电子故障般的嘶鸣!身体痛苦地佝偻下去!
EMP脉冲?!老王留下的移动硬盘里……内置了微型电磁脉冲装置?!专门用来干扰这种“非人指令”的?!
林小满劫后余生,大口喘着粗气!她看着掉落在地、指示灯疯狂闪烁红光的移动硬盘,又看看痛苦挣扎、状态极不稳定的沈砚,巨大的后怕和一丝希望同时升起!
硬盘的EMP干扰有效!但似乎只是暂时的!沈砚体内的“指令”正在疯狂抵抗!
必须趁现在!做点什么!
她猛地扑过去,捡起那个还在疯狂闪烁红光的移动硬盘!入手滚烫!EMP脉冲似乎耗尽了它大部分能量,指示灯闪烁的频率正在减缓。
同步!干扰源!沈砚本体在U盘里最后的嘶喊!
她目光疯狂扫过移动硬盘!只有一个USB接口!而沈砚……他后颈那个锚点……是信号收发接口?!老王笔记里提到过!
一个大胆到近乎自杀的念头冲进她的脑海!
她不再犹豫!抓着滚烫的移动硬盘,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痛苦挣扎、眼中蓝焰明灭不定的沈砚猛扑过去!目标——首指他后颈那个疯狂闪烁蓝光、血肉模糊的锚点伤口!
“沈砚!撑住!我来了!”
她嘶吼着,将移动硬盘尾部那个依旧闪烁着危险红光的USB接口……如同插头般……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朝着沈砚后颈锚点处的金属接口和血肉……捅了进去!
“噗嗤——!”
金属刺入血肉的闷响!
“滋啦——!!!”
比刚才强烈十倍、刺眼百倍的蓝白色高压电弧,如同狂怒的雷龙,瞬间从移动硬盘的接口处爆发出来!顺着插入锚点的USB接口,狠狠地……灌入了沈砚的体内!
“啊——!!!!!!”
沈砚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凄厉、最绝望、仿佛灵魂被彻底撕裂的惨嚎!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抛起,又重重砸落在地!身体疯狂地扭曲、抽搐!眼中爆发的蓝焰瞬间达到了极致,将他的头颅都映照成一颗燃烧的蓝色火球!随即……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地向内坍缩!彻底熄灭!
他脖颈上的强磁项圈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在狂暴的电流冲击下,竟然……被硬生生震得裂开了几道缝隙!
而那个入USB接口的移动硬盘,在爆发出最后、最璀璨的毁灭性电弧后,塑料外壳瞬间焦黑、变形、开裂!刺眼的红光也如同燃尽的蜡烛,猛地熄灭!变成了一块冒着青烟的废铁!
强大的电流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周围的泥水和枯草都掀飞出去!
林小满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狠狠掀飞,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泥地里!手臂和插入硬盘的那只手传来剧烈的麻痹感和灼痛!眼前阵阵发黑!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沈砚的方向。
沈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强磁项圈裂开了几道缝隙,但依旧套在他脖子上。后颈锚点处一片焦黑,插着那个己经报废、冒着青烟的移动硬盘,USB接口深深嵌入血肉中,触目惊心。他全身湿透,沾满泥污,仿佛一具被雷劈过的尸体。
结束了?
林小满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窒息。她是不是……最终还是亲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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